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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回答:‘我愿意,可是我不得不走。’大树却说:‘如果你不能飞,就不用走了。折断翅膀吧,我的树枝能保护你不受风吹雨打,此乃天赐良缘,何必怜惜一羽?’”
朱菀一愣,送到嘴边的糖枣也忘了吃:“等下,这……”
瞎子已经继续讲了下去:“于是小鸟飞上高空,又重重摔落,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这不对吧!”
朱菀难以置信地打断他:“来年再回来不行吗,为什么要摔断翅膀?那不就再也飞不起来了吗?”
“长相厮守,这个叫长相厮守,”瞎子不慌不忙地挠了挠腿上的蚊子包:“情情爱爱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不懂。”
“不对不对,那大树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啊,好处都被他得完了,代价都叫小鸟付了,凭什么?”
瞎子哂笑道:“人生自是有情痴,哪计那多得与失?别着急,故事还没完呢,你且听我继续讲……”
此人似笑非笑、满脸褶子的模样莫名有些似曾相识,逐渐与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合,再配上如出一辙的离谱故事,朱菀脑中灵光乍现,猛地倒退了一大步,惊呼出声:“等等!你是那个、那个瞎乞丐?!”
瞎子似乎大感意外,挑了挑眉:“姑娘认识我?”
朱菀一拍大腿:“我们见过一面的呀!四年之前,在奉县,我还给你买了俩包子呢,你忘啦?嘶,叫什么来着……张三李四,还是王五?”
“秦六,小人叫秦六。”
“对对对,秦六!”朱菀又惊又喜道:“哎,你居然还活着呢!”
秦六嘿嘿笑道:“姑娘你可真会说话。”
“哎呀不是,你不知道吗?奉县后来……”话都到嘴边了,朱菀才想起来这事好像不能到处乱说,打了个磕巴,“算了,不说这个,秦六,你怎么跑到金陵来了,还当起了算命先生?”
“还是那句老话,讨生活嘛,”秦六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乞丐也得求上进不是?金陵城的乞丐太多了,行情不好,只好学了门手艺,改行算命了。”
朱菀撇了撇嘴:“我看是改行招摇撞骗了吧。”话虽这么说,一想到天南地北的居然也能偶遇,还是抓了一把糖枣放在他面前:“给你尝尝这个,可香了。”
秦六摸起来放进嘴里一嚼,顿时赞不绝口:“我在这摆了这么久的摊,天天都能闻到香味,却从没吃到嘴里过,原来尝起来是这么个味道,姑娘还是这么好心。”又忽然坐直了,把手伸进脏兮兮的衣服里一阵摸索:“看在你我如此有缘的份上,秦某虽身无分文,却有个东西可以送给姑娘。”
掏了半天,才掏出来一截莹白如玉的物什,只有一寸长,两头圆钝,中间稍细,不知是什么材质,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碎光,简直像铺子里卖的首饰一般。
朱菀拿在手中好奇地把玩了一阵:“这是什么?”
“护身符,传说古时在南海望有一个罗刹国,其民皆高大魁梧,能征善战,罗刹国人相信战士死后魂灵将化为凶神,附于尸骨之上,因此凡族人殁,必取其指骨,辟邪护身。”
朱菀手指一哆嗦,差点把那玩意丢进河里:“这是死人的骨头?!”
“传说,只是传说而已。”秦六见她吓得花容失色,缺德地笑起来:“姑娘放心,秦某最多骗骗活人的财,不摸死人的金。”
朱菀警惕地问:“那这是从哪来的?”
秦六故弄玄虚道:“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就像我和姑娘一样,不必追问来处。”
朱菀听懂了:“路边捡的破烂呀!”
“欸,话不能这么说,”秦六捻着胡须慢悠悠道:“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姑娘先收着吧。”
朱菀听他吹得天花乱坠,心想恐怕和金陵人张口就来的秘闻传说一样,没一个字是真的,听见沈净知的声音,随手把玉柱揣进荷包里:“好吧,有人叫我,我先走啦。”
“故事还没听完,就要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