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菀摆摆手:“不听了不听了,你那些破故事听了也是添堵,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那两文钱就当送你了。”
“呵呵,说的也是,姑娘慢走。”
朱菀转身就钻进人潮中,很快不见了踪影,而秦六嘴角噙着笑意,空洞的双眼兀自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往矮凳的椅背上一靠,黢黑的脚丫子翘在空中,嘴里又哼起了他那嚎丧似的小调。
“你情我愿情谊浓,天赐良缘岂能空?金作屋,玉为笼,车似水来马如龙,哎呀呀,俗子只恨青天远呀,哪料红尘更万重……”
朱菀跑回去一看,发现俩人竟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耶?净知师兄你挑的衣服呢?”
沈净知不情不愿地承认:“没有合适的。”
朱菀面露不屑:“什么嘛,我看你还不如我呢。”
“是这家店不行,衣服一件比一件难看,”沈净知争辩道:“白瞎了我闭月羞花的小师妹。”
平心而论,和衣服的关系不大,只是朱英长得太艳,瞪谁谁心里发怵,若不拿大红大紫相配,就只有沉闷的衣物压得住,把眼下时兴的轻罗曼纱往她身上一套,不光看起来古怪,她自己也觉得不自在极了,叹气道:“我非得穿成这样不可吗?”
且不说她为什么要费心思讨宋渡雪的喜欢,就算要讨,把她打扮成个天仙又有什么用?她再漂亮,还能比宋大公子更漂亮吗?
一想到还得去宋渡雪面前丢人现眼,朱英就感觉头皮发紧,简直想找个借口躲出金陵城,等沈净知这阵莫名的心血来潮劲过了再回来。
“哟,瞧瞧,这是叫我撞见谁了?”
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从门前的金步辇上抖落下来,朱英闻声刚一抬头,就被她满头璀璨的簪钗晃花了眼,眯起眼睛:“宁道友?”
“什么道友不道友的,这儿是金陵城,要喊娘子。”
宁乱离挥了挥手叫仆人停下,饶有兴趣地扭头问:“小妹妹,来买裙子?”
朱英点了点头,宁乱离便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也是为了瑶华节?穿给谁看?哦,该不会是那位……”
朱英与宋渡雪的婚约乃私下缔结,只有极少数人知情,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是暗通款曲,朱英一听就知道她想岔了,果断否认:“不是。”
“咦?不是他,难道说,妹妹还有别的情郎?”
宁乱离面露惊讶,蔻丹鲜红的五指搭上唇瓣,放肆大笑起来:“不会吧,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竟被你戴了顶绿帽?哈哈哈哈哈,太有本事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朱英满头黑线,转身就要走,却被宁乱离一把拉住了手臂,边笑边道:“哎哎,别走呀,这儿都是些俗气货,能有什么好东西,来,姐姐那儿正好有一套新得的衣裳,漂亮得紧,穿去戴绿帽,不不,会情郎正合适。”
她将几人带进了一幢尤为富贵的木楼内,一进门就拍着巴掌喊道:“管事的,把那件胭脂杜鹃的凤尾裙给我找出来!”
朱英却在门外驻足,目光落在了头顶的匾额,上面赫然是三个金灿灿的大字:万宝行。
她听过这个名字,市面上所有镶嵌了储灵石的法器正是出自这里。
宁乱离乃同尘监的人,又是万宝行的掌柜娘子,那么这个独树一帜的大商行背后果然也是……
进门一瞧,店内总共分了三层,第一层尽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价格却相当不菲,第二层则卖一些凡人法器,并非秦淮河畔的店家们花重金定制的特殊款式,而是已经做好的成品,譬如长明灯,传音螺,净衣盆等等。
都是些简单的法术,因此只消十几个铭文,再以储灵石供能,便能解决凡人生活中的许多不便,虽然目前仍旧因为价格太过高昂,看起来没什么市场,都摆在橱柜里落灰,但是再过几年呢?
“小妹妹,过来,”宁乱离从三楼的栏杆边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地招呼她:“来试试这套裙子,是个胡商送的,样式和汉服不一样,你肯定没见过,我教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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