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黛玉打量着她,忽然轻声道:“你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我那里有上回宝姐姐送的燕窝,明日让紫鹃送些来给你。”
这般体贴的话,让袭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望着黛玉清瘦的面容,想起宝玉为她痴狂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难怪宝玉会倾心相待。
——
是夜,袭人辗转难眠。
她想起自己这些时日对黛玉的种种不满,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日宝玉与黛玉拌嘴,回来后闷闷不乐,是她柔声劝慰;那日宝玉为黛玉的病急得茶饭不思,是她默默守在身旁;那日宝玉得了一支好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送给黛玉,是她细心包好遣人送去。
她以为自己是在尽一个丫鬟的本分,可心底深处,何尝没有一丝期盼?期盼宝玉能看见她的好,能分一丝情意给她。
可是没有。
宝玉的眼里,从来只有那一个身影。
“我这是怎么了?”
袭人望着帐顶,喃喃自语。
她想起那年冬天,宝玉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好姐姐,你且放心,我必不负你。”
那时的她,以为这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可现在她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少年随口的话语,当不得真。
而她对宝玉的情意,却早已深入骨髓。
——
翌日,宝玉从学堂回来,兴致勃勃地说起黛玉的诗作如何精妙。
袭人安静地听着,不再插话。
待他说完,袭人才轻声道:“二爷既然觉得林姑娘的诗好,何不请她多写几?我见老太太屋里有个空着的紫檀木匣子,正好可以收存林姑娘的诗稿。”
宝玉惊喜地看着她:“这主意好!
还是你想得周到。”
袭人微微一笑,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她终于明白,自己对黛玉的反感,从来与黛玉本人无关。
那个少女聪慧、善良、宽容,本该是她敬重的主子。
可偏偏,宝玉爱她。
爱得那样深,那样真,让旁人都成了陪衬。
这份认知让袭人心如刀绞,却也让她终于清醒。
她只是一个丫鬟,再得脸也不过是个奴才。
宝玉的世界,从来不是她能够企及的。
那日后,袭人不再对黛玉评头论足,也不再在宝玉面前说那些酸溜溜的话。
她依然尽心伺候,依然周到妥帖,只是心中那份痴念,被她深深埋藏。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想起那个拉着她手说“必不负你”
的少年。
但天亮后,她依然是那个稳重识大体的花袭人,怡红院里最得力的丫鬟。
至于心底那点不为人知的痛,就让它随着岁月,慢慢淡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