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不仅不遮挡风雨,反而将婆婆甩过来的冰雹,加倍地、重重地反弹到她身上。
几天后,婆婆王秀英的六十大寿到了。
周家的客厅里,很早就塞满了喧嚣。
亲戚们挤满了沙和椅子,电视里的戏曲声、磕瓜子的脆响、高高低低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浑浊而强大的声浪,一波波冲刷着这个家。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廉价香水的甜腻,还有饭菜将熟未熟时特有的、令人胃部隐隐翻腾的油腻气息。
而这一切的喧嚣中心,却诡异地避开了厨房。
那扇门像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所有的热闹和轻松都隔绝在外。
门内,只有灶火轰鸣的单调嘶吼,抽油烟机沉闷的嗡鸣,还有锅铲在滚烫铁锅里急翻动的、令人心焦的刮擦声。
林晚一个人被钉在这片燥热、油腻、噪音的孤岛上。
她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薄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额角的汗珠不断渗出,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水滴,顺着鬓角滚落,有几滴甚至直接砸进她正奋力翻炒的滚烫油锅里,瞬间激起一片细小而暴烈的油花,“嗤啦”
一声,几滴滚烫的油星子毫无预警地飞溅起来,狠狠烫在她毫无遮挡的颧骨上。
“嘶……”
一阵尖锐的灼痛猛地刺穿神经,林晚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手一抖,锅铲差点脱手。
她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擦,指尖触碰到脸颊上那一小片迅红肿起来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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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剧痛让她眼前黑的瞬间,客厅里的声浪毫无征兆地短暂低落了一下,婆婆王秀英那极具穿透力、带着毫不掩饰刻薄的嗓门,异常清晰地钻透了厨房门板的阻隔,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耳膜:
“…浩子他大姨,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享福惯了!
做顿饭看把她累的,啧啧,好像谁没做过似的!
看看人家对门小陈媳妇,那才叫真本事!
工作体面,回家照样三菜一汤伺候得公婆舒舒服服,孩子也教育得好!
我们家这个啊……”
后面的话被一阵刻意的、拖长的叹息淹没,接着是几声心领神会的、压低了的附和的笑。
那笑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穿透了厨房里令人窒息的闷热,狠狠扎进林晚的四肢百骸。
脸颊上被热油烫过的地方还在突突地跳痛,但此刻,另一种更深沉、更冰冷、更绝望的痛楚,从心脏最深处猛地炸开,迅蔓延至全身,冻僵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握着锅铲的手僵在半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惨白,微微颤抖。
炒锅里,刚才还在奋力翻炒的青菜,失去了翻动,在滚烫的油里迅焦糊,冒出一缕缕刺鼻的黑烟,那股焦糊味混着油烟,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
厨房那扇小小的、蒙着厚重油污的窗户外面,是傍晚时分沉沉的暮色。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对面楼房的屋顶上,没有一丝风,空气凝滞得如同浑浊的泥浆。
那暮色沉重得无边无际,仿佛要将整个城市,连同她渺小的挣扎,一起无声地吞噬、埋葬。
一股冰冷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心里那道摇摇欲坠的堤坝,积蓄了太久太久的委屈、愤怒、疲惫和彻底的心死,决堤而出。
原来忍让、妥协、拼命地证明自己,换来的不是将心比心,而是变本加厉的践踏,是永远填不满的欲壑,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再在这里多待一秒,她怕自己真的会被这无声的、粘稠的绝望彻底溺毙,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客厅里觥筹交错的喧哗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穿透薄薄的门板,撞击着林晚的耳膜。
她站在厨房油腻腻的瓷砖地上,身体深处那阵剧烈的抽痛似乎平息了些,但心口的位置,却像被彻底挖空了一大块,只剩下呼呼灌进来的、带着铁锈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