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沈氏缝尸录”。“这是我们沈家的祖训,里面记着所有关于缝尸人的规矩,还有……我们惹上的东西。”
我凑过去看,小册子上的字是用毛笔写的,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了。爹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说:“民国三十年,你太爷爷给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缝尸,那个女人也是断了手,和王寡妇一样。后来,那个女人就缠上了我们沈家,每一代缝尸人,都会遇到她。”
“她为什么要缠上我们?”
“因为你太爷爷当年缝尸的时候,少缝了一针。”爹的声音很低,“那个女人的怨气没散,就跟着我们沈家,找每一代缝尸人要她的手。”
我看着小册子上的字,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原来,我们沈家的缝尸人,从来都不是在缝尸体,而是在缝一个永远也缝不好的怨念。
那天晚上,爹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沈家缝尸人的事。他说,缝尸人缝的不是尸体,是魂,每一针都要带着敬畏,不能多缝,也不能少缝,否则就会惹上麻烦。他还说,爷爷就是因为给一个断了腿的人缝尸时,多缝了一针,结果被那具尸体缠上,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阿九,明天我就送你去城里的亲戚家,你别再回来了。”爹说,“我们沈家的缝尸人,已经传了六代,也该断了。”
我摇了摇头,“爹,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学缝尸,我不怕。”
爹看着我,眼里满是无奈,“你以为你不怕?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她会一直找你,直到你给她缝好她的手。”
“那我就给她缝好。”我说,“只要能救爹,我什么都愿意做。”
爹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眼神里的悲伤,像院子里的老槐树,浓得化不开。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爹已经不在家了。堂屋里的供桌上,放着那卷红丝线和缝尸针,还有一本《沈氏缝尸录》。桌子上还有一张纸条,是爹的字迹:“阿九,爹去河湾村了,王寡妇的棺木出了点事,你别来找我,好好待在家里。”
我心里一紧,抓起缝尸针和红丝线,就往河湾村跑。我知道,爹肯定是遇到麻烦了,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又出现了。
河湾村的义庄在村西头,离我们家有三里地。我跑在路上,看见路边的草上还挂着露水,太阳刚出来,却一点也不暖和,风里带着一股腥甜的味道,和王寡妇棺木里的味道一样。
快到义庄的时候,我看见义庄的门开着,里面传来一阵“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砸棺材。我跑进去,看见爹正拿着桃木剑,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打在一起。那个女人的脸还是看不清,却能看见她的右手齐腕断了,伤口处的红丝线散落在地上,像是一条条红色的蛇。
“爹!”我喊了一声,冲了过去。
女人听见我的声音,猛地转过身,朝我扑了过来。她的速度很快,我没来得及躲开,被她抓住了胳膊。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指甲很长,扎进了我的肉里,疼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的手……给我缝好……”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狠劲。
爹冲过来,用桃木剑砍向女人的胳膊,女人尖叫一声,松开了我,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胳膊上被桃木剑划了一道口子,流出黑色的血,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在烧纸。
“阿九,快用红丝线缝她的手!”爹喊道,“只有你能缝好她的手,化解她的怨气!”
我这才明白,爹为什么要让我学缝尸。我们沈家的缝尸人,不仅要缝死人的尸,还要缝活人的怨。我握紧缝尸针,捡起地上的红丝线,走到女人面前。
女人看着我,断手处的伤口在不停地流血,黑色的血滴在地上,汇成一滩。她的身体在发抖,像是很痛苦。“缝好……我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缝尸针,穿过红丝线,对准她的断手处,缝了第一针。红丝线穿过她的皮肉时,她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却不再发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