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雨幕,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年头不太平,有支溃败的军阀队伍闯进了镇子,抢粮抢钱,还糟蹋了不少姑娘。周皮影的女儿就是那时候被他们害死的,他自己也被打断了腿,皮影箱子被烧了个精光。”
“后来呢?”
“后来那支队伍没走成,被困在了镇外的黑风口,一夜之间全死了,死状特别惨,每个人的喉咙都被割开,身上的血被放得干干净净。有人说看到周皮影在黑风口烧纸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王德海的声音压得很低,“从那以后,周皮影就变了。他不再演钟馗,天天躲在屋里刻皮影,用的不是驴皮,而是……”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是血染的牛皮。有人说他把那些军阀的血掺在牛皮里,刻出来的皮影眼睛是红的,到了夜里会自己动。更邪门的是,只要他演新刻的皮影戏,镇上就会死人,死的都是当年没出手帮他的人。”
林深的后背一阵发凉:“那镇上的人没管吗?”
“怎么没管?当时你爷爷是村长,带着几个胆大的后生想去烧了他的皮影箱子,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唱戏的声音,那声音尖得像鬼哭,后生们吓得腿都软了。等第二天再去,屋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一箱子血皮影,还有满地的黑血。”王德海看向林建国,“老林,还是你接着说吧,后面的事你更清楚。”
林建国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后来镇上怪事不断,夜里总有人听到祠堂方向传来皮影戏的声音,还出现了‘鬼打墙’,有人在镇子周围转圈,天亮了才发现自己站在周皮影家的废墟前。你爷爷请了个云游的道士来看,道士说周皮影怨气太重,魂魄附在了血皮影上,化成了厉鬼,要是不镇压,整个镇子都会遭殃。”
“道士怎么镇压的?”
“道士在忠魂祠底下挖了个地窖,用七七四十九张黄符封了,把那箱血皮影锁了进去,还在上面供奉了烈士的牌位,用英魂的阳气压制邪祟。他说只要香火不断,牌位不倒,血皮影就永远别想出世。”林建国的声音发颤,“可去年你爷爷去世,他的牌位进了祠堂,破坏了道士设下的阵法平衡。加上这几年镇上年轻人都走了,祠堂的香火越来越少,那东西……怕是压不住了。”
林深只觉得手心冒汗:“那昨晚的牌位倒掉,就是因为它要出来了?”
“是,”王德海点头,“牌位倒,阳气散,地窖的封印就会松动。周皮影最记仇,当年参与镇压他的人,后代都在他的报复名单上。你爷爷是领头的,咱们两家……首当其冲。”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寂静。三人同时一惊,林深立刻抓起手机冲了出去。
尖叫是从隔壁张寡妇家传来的。林深跑到门口时,只见张寡妇瘫坐在门槛上,脸色惨白,手指着屋里,嘴里“啊啊”地说不出话。
“张婶,怎么了?”林深冲进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堂屋里,张寡妇的儿子小虎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早已没了呼吸。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小虎的脸上贴着一张皮影,那皮影用血染的牛皮制成,眼睛是猩红色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皮影……血皮影……”张寡妇终于哭出声来,“我昨晚听见外面有唱戏的声音,没在意……早上叫小虎起床,就看到……”
林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退出屋,正好看到王德海和父亲赶过来。“王伯,快报警!”
王德海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用的……警察查不出什么的,这是周皮影找上门了。”他指着小虎脸上的皮影,声音发抖,“张寡妇的公公,当年是镇上的保长,当年就是他把军阀引进来的……”
林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拿出手机想拨报警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布满了裂痕,刚才冲出来时不知什么时候摔坏了。
“我去镇上的杂货铺打电话。”林深转身就往镇上跑,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