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的话像冰锥扎进耳朵,我突然想起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指缝里露出的灰色绒毛;想起三叔公坟洞里那张半人半狐的脸,尾巴上缠着的红布;想起三婆胳膊上迅速变黑的伤口,像极了蛇咬后的淤痕。
原来他们早就换过了。
「该你选了。」三婆的手停在我脚边,银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狐、黄、白、柳、灰,选一个,就能活下去。」
门缝突然变大,露出半张脸。三婆的眼睛变成了灰白色,像是蒙着层白霜,和祠堂里那些乌鸦的眼睛一模一样。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牙尖上挂着丝墨绿色的黏液,滴在地板上,烧出个小小的黑洞。
「不选?」她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蛇的嘶鸣,「不选也得选。你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早就跟五仙缠在一处了。」
阳台的窗户「哐当」一声被风吹开,夜风吹进来,带着股熟悉的腥气。我看见窗外的空调外机上蹲着个黑糊糊的东西,是刚才那只长着碧绿色眼睛的狐狸,它的嘴里叼着个黑木盒,正是祠堂里那个。
狐狸纵身一跃,跳进阳台,黑木盒「啪」地落在地上,盖子摔开,里面滚出一堆白骨——不是小孩的指骨,是五根成年人的指骨,每根指骨的关节处都刻着个小小的字:鼠、狐、蛇、猬、鼬。
最后一根指骨滚到我脚边,上面刻着的字是「人」。
「你看,」三婆的手抓住我的脚踝,指甲深深掐进皮肉,「早就给你留着位置了。」
手腕的疼痛突然加剧,墨绿色已经爬到了手肘,皮肤下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窜动。我低头,看见掌心的血珠滴在铃铛上,竟在铃铛表面晕开一个模糊的影子——是只刺猬,浑身尖刺竖起,刺上扎着无数根灰色的毛发。
「白老太……」我喉咙发紧,想起三叔公说过,刺猬性子最烈,认准了谁,就会钉谁一辈子。
「选刺猬?」三婆的声音里带着惊讶,随即又笑了,「也好,刺猬能藏,能守,只要把心裹在刺里,谁也伤不着。」
她的手突然松开,门缝里飘进来块红布,落在黑木盒里,盖住了那堆白骨。红布上绣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字,是用暗红色的线绣的,像是用鲜血染过:
「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阳台的狐狸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在原地打了个转,竟化作一团红雾,钻进黑木盒里。紧接着,墙缝里钻出无数只灰色的老鼠,纷纷跳进盒中;地板下传来「窸窣」声,一条黑色的小蛇游出来,盘在盒沿;门后突然滚出个刺球,是只刺猬,尖刺上还沾着蜱虫的尸体。
五仙都进去了。
三婆的手慢慢缩回门缝,蓝布衫的衣角扫过地板,带起一阵灰雾。「记着,每月初三,把血滴在红布上。忘了的话……」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它们会自己来取的。」
门板「咔哒」一声合上,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地板上的黑木盒还在,红布盖得严严实实,盒身微微颤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拱动。
手腕的疼痛渐渐消退,墨绿色的痕迹慢慢变淡,最后只剩下道浅浅的疤痕,形状像片蜷缩的刺猬刺。掌心的黄铜铃铛不再发烫,内侧的刻痕变得模糊,只有「丙戌年三月初九」那行字,依旧清晰得刺眼。
我蹲下身,看着黑木盒。红布下的颤动越来越剧烈,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老鼠啃骨头,蛇吐信子,狐狸打喷嚏,黄鼠狼磨牙,还有刺猬团成球时刺与刺摩擦的「沙沙」声。
它们在里面等着。
手机突然又亮了,屏幕裂开的蛛网里,映出我自己的脸。我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嘴角不知何时咧开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和窗台上那只狐狸的笑容一模一样。
窗外的月光依旧惨白,照在对面楼的墙面上。那五个影子还在,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还有那个握着铃铛的人形。人形的脸慢慢转向我,眼睛里的红布越飘越近,最后贴在玻璃上,像块凝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