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麻袋里刺猬背上的一模一样。
楼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推开了单元楼的铁门。我冲到窗边,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楼下,后颈的抓痕在路灯下清晰可见。她缓缓抬起头,银戒指在月光里闪了一下,正是三婆那枚。
「后生,」她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东西忘带了。」
我猛地关紧窗户,反锁,后背抵着冰凉的玻璃大口喘气。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老家那个早已停机的乡邮编号。
铃声响了七声就停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听筒。紧接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只有一张图片——
照片里是祠堂的供桌,五个牌位倒了四个,只剩下刻着狐狸图案的那个还立着。牌位前的红布上摆着个黑木盒,盒子敞开着,里面的白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截血淋淋的手指,手指上戴着枚银戒指,戒面凹陷处卡着半片蛇鳞。
发送时间显示是三分钟前。
我把手机扔到地上,屏幕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痕里突然渗出些黏腻的液体,暗红色的,带着股腥臊味,顺着桌腿流到墙角,在地板上汇成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慢慢浮起些灰白色的绒毛,像是老鼠的体毛,又像是某种动物蜕下的皮屑。
墙角的老鼠洞传来「咔嚓」声,比上次在老家听到的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牙齿啃噬水泥。我握紧水果刀走过去,刀尖戳到墙皮时,突然感觉到对面传来股力道——有什么东西在墙的另一边,正用爪子和我对顶。
「咚!」
一块水泥块突然脱落,露出个硬币大的洞。洞里嵌着颗圆溜溜的眼睛,瞳孔是竖起来的细线,在黑暗里泛着红光。那眼睛眨了眨,突然往后缩去,紧接着,无数只眼睛从墙缝里挤出来,红的、绿的、灰的,密密麻麻地盯着我,像是整个墙面都活了过来。
「以骨为引,以血为祭……」
沙哑的声音从墙里钻出来,一半像我爹,一半像三叔公。水泥墙面开始簌簌掉灰,裂缝里钻出些细长的东西——是蛇的信子,吐着分叉的舌尖,带着股腐肉的臭味。
我挥刀砍过去,刀刃劈在墙上,溅起片火星。蛇信子突然缩回墙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只灰色的爪子,指甲尖利如刀,在墙面上划出深深的刻痕,那些刻痕弯弯曲曲,渐渐连成祠堂供桌下的符咒图案。
「该还了……」
墙皮轰然倒塌,无数只老鼠涌了出来,它们的背上骑着指甲盖大的黄鼠狼,黄鼠狼的耳朵里钻着细小的黑蛇,蛇的鳞片间还粘着白色的刺猬刺。它们像股黑色的潮水,顺着地板朝我爬来,所过之处,木质地板冒出青烟,像是被强酸腐蚀过。
我退到阳台,抓起晾衣杆乱挥。晾衣杆打到个毛茸茸的东西,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是只半大的狐狸,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正是祠堂里那个红衣服女人的原型。它的肚子上有个血洞,洞里露出截白色的骨头,和黑木盒里的指骨一模一样。
「铃铛……」它用爪子指着我的口袋,血沫从嘴角涌出来,「给我铃铛……」
我这才想起,那枚黄铜铃铛还揣在裤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是块正在融化的冰。我掏出铃铛,刚想扔出去,却发现铃铛内侧刻着行小字,以前被泥垢遮住了,现在被血渍泡得清晰可见:
「丙戌年三月初九,换。」
那是我的生日。
狐狸突然笑了,碧绿色的眼睛里流出暗红色的泪。它猛地扑过来,不是抢铃铛,而是用尖牙咬住我的手腕。剧痛传来时,我看见它的牙齿刺穿皮肤,血珠滴在铃铛上,铃铛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一次不再是清脆的「叮铃」,而是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哀嚎——有老鼠的尖叫,蛇的嘶鸣,黄鼠狼的吱叫,刺猬的哼唧,还有人的哭喊。声音撞在墙壁上,震得窗户玻璃纷纷碎裂,楼下传来「扑通」声,像是有人从楼上摔了下去。
我甩开狐狸,它的身体在铃声里渐渐透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