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声喊道。
那东西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牙齿缝里还塞着几根灰色的毛发。它慢慢站起来,身体却像蛇一样扭曲着,下半身是狐狸的腿,尾巴上的红布扫过地上的白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以骨为引,以血为祭……」它的声音一半像人,一半像狐狸的哀嚎,「我换了三十年阳寿,该还了……」
它突然朝我扑过来,我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黄铜铃铛。铃铛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那东西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在半空中痛苦地扭动起来,身体上的皮毛纷纷脱落,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皮肉,皮肉上布满了蛇咬的牙印、鼠啃的孔洞,还有刺猬扎的血洞。
「还给我……」它伸出爪子抓向铃铛,爪子上沾着黑色的毒液,「那是我的……」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窜出无数只动物——黄鼠狼、老鼠、蛇、刺猬,还有几只颜色各异的狐狸,它们像是被铃铛的声音引来的,疯了似的扑向那东西,用牙齿和爪子撕咬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我爹拉着我往山下滚,耳边全是惨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响。滚到山脚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老槐树下的坟洞像是个沸腾的血池,无数只动物在里面互相撕咬,黑红色的血顺着山坡流下来,把土地染成了暗红色。
那棵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剧烈地摇晃着,挂在上面的红布被血浸透,像块燃烧的火炭。突然,树干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涌出无数只黑色的虫子,瞬间爬满了整个树冠,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掉落,露出光秃秃的枝桠,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鬼手。
「它们在换命。」我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五仙共用一条命,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得到新生……」
他打开麻袋,里面的刺猬不知何时已经死了,身体僵硬,尖刺上沾满了黑色的血。刺猬的肚子被剖开了,里面没有内脏,只有一堆白色的羽毛,和三叔公寿衣上的一模一样。
天快亮时,我们终于走到了镇上。我回头望了一眼,后山的方向腾起一股黑色的浓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镇上的人说,那是山火,烧了整整一夜,把整个村子都烧成了灰烬。
半年后,我爹得了场怪病,浑身长满了红色的疹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他临死前死死抓着我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红布……铃铛……别捡……」
他的后颈上,出现了和三婆一模一样的抓痕。
我把他葬在镇上的公墓里,没有立碑。回到城里的出租屋时,我发现行李箱的夹层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红布,红布上沾着几根灰色的毛发,还有个被啃得坑坑洼洼的黄铜铃铛。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个村子,老槐树又长出了新叶,绿油油的,像是涂了层血。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后颈上有几道抓痕,她朝我挥了挥手,手里拿着个黑木盒子,盒子里露出半截白色的骨头。
「来啊。」她的声音像三婆,又像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该你换命了。」
我猛地从梦里惊醒,听见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打开灯一看,墙根的老鼠洞前,堆着几粒黑色的粪便,粪便上面,放着根白色的羽毛。
窗外的月光惨白,照在窗台上,像是铺了层霜。我看见窗台上蹲着个黑糊糊的东西,体型像只猫,却长着条毛茸茸的尾巴,尾巴尖上沾着块红布,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它的眼睛是碧绿色的,正透过玻璃,静静地盯着我。
我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台上的东西歪了歪头,尾巴尖的红布扫过玻璃,留下道淡淡的血痕——那血痕和三叔公坟头塌陷处渗出的汁液一模一样,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滚开!」我吼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出租屋里撞出回声。
那东西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尖的牙齿。它纵身一跃,落在窗外的空调外机上,碧绿色的眼睛在月光里亮得吓人。我这才看清,它的前爪上沾着几根灰色的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