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息怒,我主也是为天下苍生计"
"
苍生?"
老将军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帐顶尘土簌簌落下,"
当年犬戊叩关,某家率三百残兵死守七日,城破时只剩断刀与白骨。
那时怎不见尔主为苍生计?"
他猛地扼住说客咽喉,苍老的手指暴起青筋,"
回去告诉皇浦云,要么提着某的头颅进入庆州,要么就等着给麾下儿郎收尸!
"
帐外忽然传来号角声,老将军一把推开说客,抓起墙上悬挂的长弓。
牛角弓被拉得如满月,箭镞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
送客!
"
他厉声喝道,箭矢擦着说客耳畔钉入帐门,箭羽兀自颤抖。
说客走出帅帐,回头望见老将军正立于帐前,玄色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宛若一尊青铜雕像。
远处,连绵的营帐亮起了点点火把,如同将星坠地。
皇浦云立于帅帐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听闻回报时,指节猛地收紧,玉佩险些碎裂。
他原以为那老将军年事已高,只需稍讲些国家大义,便能令其归降,却未料对方竟如此刚烈。
帐外秋雨连绵,打湿了旌旗,也打湿了那名被赶回来的说客的衣袍。
说客跪在地上,浑身泥泞,声音颤抖地复述着老将军的话:“将军说,庆州城在他在,城亡他亡,若要入城,除非踏着他的尸骨。”
皇浦云冷哼一声,抬眼望向庆州方向。
那座孤城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城墙之上,隐约可见老将披甲而立的身影,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铁塔。
风雨飘摇中,庆州城仿佛一头受伤的雄狮,虽已疲惫,却依旧獠牙毕露。
“好一个铁骨铮铮的老将军。”
皇浦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中却燃起了熊熊战意,“传令下去,明日拂晓,全力攻城!
本帅倒要看看,他的尸骨,能否挡得住我十万大军的铁蹄!”
帐下众将齐声应喏,杀气瞬间弥漫开来,与帐外的风雨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场惨烈的血战即将拉开帷幕。
庆州城头,老将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皇浦云大军的方向,任凭雨水冲刷着他苍老却坚毅的脸庞。
皇浦云望着城楼上挥舞的令旗,手上的剑柄上磨得亮。
他原想留三分余地,让庆州百姓免受战火,可对方那句"
提人头见"
的咆哮,像淬毒的冰锥扎进他眼底。
"
传我号令。
"
他突然松开剑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按第三套方略行事。
"
藏在市井中的弟子们同时收到了信号。
绸缎庄里算账的掌柜突然碰倒砚台,墨汁在账本上洇出乌云;城南茶寮里添柴的伙计将火钳倒转,在灶膛里敲出三短一长的闷响;城门边卖糖画的老汉收起铜勺,糖稀在青石板上凝成诡异的符号。
城墙之上,那些曾经在平原上如疾风般席卷冲锋的精良骑兵,此刻却显得束手束脚。
他们惯用的长枪在狭窄的城头难以施展,坐下的战马在垛口间焦躁地刨着蹄子,反而碍了彼此的动作。
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却掩盖不住他们面对攀爬攻城梯的步兵时,眼神中的慌乱与无措。
皇浦云的步兵们则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前排的盾牌手稳稳地架起厚重的盾牌,组成一道移动的钢铁防线,为身后的同伴提供掩护。
云梯手动作娴熟地将云梯搭上城墙,长枪手紧随其后,锋利的枪尖如毒蛇吐信般不断刺向城头,压制着守军的反击。
弓箭手在后方弯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精准地落在城墙垛口,迫使骑兵们不得不低头躲避。
他们配合默契,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久经沙场的沉稳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