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烛火在密探蜡黄的指缝间簌簌抖。
"
那支军队不似草原部落的散乱。
"
他压低声音,喉结在干瘪的脖颈上滚动,"
玄甲泛着冷铁光泽,胯下战马皆是关外异种,队列行进时连马蹄声都踩着同一个鼓点。
"
军报在紫檀木案上摊开,墨迹未干的字迹洇着冷汗:"
领头的是个老将,鬓边白霜混着风沙,可玄色披风上绣着的苍鹰徽记——"
密探突然噤声,仿佛那徽记会从纸上飞出来啄他眼睛,"
是三十年前镇守北疆的破虏将军李梁旧部标识。
"
烛花"
噼啪"
爆响,将帐内人影投得幢幢如鬼影。
谁都知道李将军二十年前便已解甲归田,仅凭他隐居塞外的残部,绝凑不齐这般五千人的铁甲精骑——马蹄铁上淬的是漠北玄钢,箭囊里装的是西域火硝浸过的狼牙箭,连士兵腰牌都刻着回鹘狼纹。
"
将军"
副将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这不是老将军能攒出来的家底。
"
案上铜雀灯突然摇曳,将密探呈上的狼纹腰牌照得狰狞可怖,那狼眼空洞处,仿佛正汩汩淌着塞外的血腥气。
皇浦云站在营地前,望着远处,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得到的情报是五千骑兵,个个身披亮银甲,手持长枪,胯下战马神骏异常,一看便知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他瞳孔微缩,暗自估算着这支部队的花费。
光是这些战马,每一匹都价值不菲,更别说士兵们精良的装备和日常的粮草消耗了。
想当年,他皇浦云巅峰时期,麾下也不过三千骑兵,且装备远不及眼前这支队伍。
他深知养一支精锐骑兵有多不容易,每日的粮草、军饷、装备维护,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就算银子充盈,也未必舍得如此投入。
那个老将军以前可是听裴老将军说起过。
那老将军须皆白,却精神矍铄,腰杆挺得笔直。
皇浦云心中疑惑,这老将军何时有了如此实力?以他以前的俸禄和现在根本就是赋闲在家,绝不可能组建起这样一支骑兵。
“背后肯定有人。”
皇浦云喃喃自语。
他太了解现在的情况了,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根本不可能调动这么多资源。
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暗自思索着这老将军背后究竟站着哪一方势力。
是朝中重臣,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
皇浦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支骑兵的出现,绝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军事调动那么简单。
一场风暴,或许正在悄然酝酿。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老将军脸上沟壑愈深邃。
他端坐案前,手中摩挲着一枚锈迹斑斑的虎符,听得帐外通报,只是冷哼一声。
说客弓着身子进来时,正撞见老将军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
皇浦将军派我前来,"
说客咽了口唾沫,展开卷轴,"
念及将军曾为大宇镇守边疆三十载,不忍刀兵相见。
若肯罢兵言和,我主愿以旧礼相接"
话音未落,案几突然出一声巨响。
老将军霍然起身,玄色披风扫落了案上的茶盏,青瓷碎片混着茶水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痕迹。
"
三十载?"
他须皆张,指着帐外飘扬的玄甲战旗,"
某家在边关戍边时,尔等还在玩泥巴!
大宇待我不薄,赐我金印紫绶,某家子孙至今食大宇俸禄——如今你要我卖主求荣?"
说客吓得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铜火盆。
火星溅在他锦袍上,烫出几个小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