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丝帕,上面绣着的并蒂莲已被摩挲得有些褪色——那是丈夫出征前,她熬了三个通宵绣成的。
“驾——”
前队传来催促声,马车再次启动。
林氏攥紧丝帕,指节泛白。
钧州的灯火早已经看不见了,终究是被身后的黑暗吞没了。
月光漫过马车,皇浦云的声音混着松涛起落。
小翠为他续着热茶,看他指间茶沫聚散,像极了他口中那些风云变幻的年月。
&0t;三十年前我作为大宇朝的大将军,&0t;他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当年小翠用嫁妆换来的第一块磨刀石,&0t;带着弟兄们东征西战,那时总在月下打磨锈剑,想着何时能让百姓不再受饥寒。
&0t;
茶烟袅袅里,他说起后来费朝渐起,自己去天山,后来下山的各种遭遇。
&0t;后来我和术法师们建立了洛神谷派,咱们洛神谷的弟子个个赤着脚追过青石岭,刀光映着流萤打跑过十八路术法门派的攻击。
&0t;说到云州时,他忽然看向小翠。
“你记得那年我回钧州吗?我告诉你我封印了恒儿,你是多么的恨我。
&0t;
夜凉如水,皇甫云摩挲着妻子的顶,指腹蹭过她鬓角新添的几缕碎白,声音比帐外的风沙还要沙哑:&0t;上次在庆州,弟兄们久攻无果,我带着斥候队去山里打探地形,撞见疯了的狼群&0t;皇浦云没有细说了,其实那些都是敌方术法师控制的狼群。
小翠的针线活顿在半空,绣花针&0t;嗒&0t;地掉在青布上。
她原是要抱怨他新补的靴子底不够厚实,此刻却望着丈夫眉骨上那道浅疤——去年他说只是被马鬃扫了一下。
&0t;后来呢?&0t;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
&0t;后来啊&0t;皇甫云笑了笑,指节叩了叩桌面,&0t;后来我这把老骨头拼着挨了两口,换回来半只狼崽。
煮的时候,肉汤香得能把死人勾醒。
&0t;他忽然抓住妻子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腰侧,&0t;你摸这里,去年中了流矢,军医说再偏半寸就戳到肾了。
那会儿躺在营帐里,就想着你做的槐花糕,想着你要是在,定会骂我不爱惜身子。
&0t;
小翠的眼圈渐渐红了。
她总怨他归来时一身酒气,怨他铠甲上的血腥味洗不净,怨他连女儿生辰都记不清。
此刻却想起每次他离家,总在行囊里塞一包她晒的干花;想起他深夜归来,总要摸黑到床边看一眼熟睡的她,轻得像片云。
&0t;我&0t;她哽咽着说不出话,眼泪砸在皇甫云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他粗糙的拇指擦去她的泪,掌心覆住她整个手背:&0t;说这些做什么。
你在家操持里里外外,比我还辛苦。
&0t;
油灯&0t;噼啪&0t;爆了个灯花,将两人交握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依偎着生长的老槐树。
小翠把脸埋进丈夫带着硝烟味的衣襟,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
队伍像一尾负重的鱼,在崎岖山路上缓缓挪动。
皇甫云勒住缰绳,玄色披风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虎头刀。
他目光扫过前后——轿中的老夫人正是女儿的婆婆,由丫鬟扶着喝水,竹筐里的稚童吮着手指酣睡,几个半大孩子追着蝴蝶跑远了些,立刻被护卫低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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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t;公子,前面林深,要不要加快脚程?&0t;亲卫队长打马上前,刀柄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皇甫云望着密匝匝的树冠,那里漏下的光斑在青石路上晃得人眼晕。
&0t;不必,&0t;他声音平稳,&0t;让老弱先过,告诉后队把铜锣敲起来。
&0t;
铜锣声在山谷里荡开时,树梢的鸟雀扑棱棱惊起一片。
左侧山坡上,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