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舍不得儿媳孙女这些人,特别是老宅地下室的大儿子,如果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现在还可以时不时的去看一下。
暮色浸进窗棂时,小翠正往包袱里叠一件半旧的青布衫。
手指抚过粗粝的针脚,忽然顿住——这是去年给儿媳缝的,如今袖口磨出了毛边,儿媳却总舍不得换。
院外传来孙女丫丫的笑闹声,混着儿媳温软的叮咛:&0t;慢些跑,当心摔着。
都这么大了还像一个男孩子一样。
&0t;小翠搁下布衫,走到廊下。
西厢房的竹帘挑着,阿秀正低头给丫丫系衫扣,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描得毛茸茸的。
丫丫忽然仰起脸,脆生生喊:&0t;奶奶,明儿还吃槐花糕好不好?&0t;
小翠心口一揪,忙别过脸。
墙根的老槐树沙沙响,去年丫丫就是在这树下,举着沾了糕粉的小手,非要给她簪上一朵半开的槐花。
&0t;收拾好了?&0t;皇浦云的声音从堂屋传来,拎着的木箱磕在门槛上,闷响一声。
小翠应着&0t;就来&0t;,转身却往夹道走。
入夜之后,皇浦云和小翠一起去了老宅,地下室的木门掩着,铜锁绿得亮。
她摸出钥匙,齿牙咬进锁孔时,指节泛了白。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石台上的人好像睡得沉,颧骨陷得厉害。
小翠坐在旁边。
一直盯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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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夜将尽,窗棂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
皇浦云只觉心口像被钝刀反复切割,那股熟悉的内疚感又一次将他裹挟。
妻子小翠伏在他肩头,压抑的呜咽声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仿佛寒风中即将折断的芦苇。
他伸出手,掌心粗糙的纹路蹭过她泪湿的鬓角,笨拙地摩挲着她痉挛的后背。
&0t;小翠&0t;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0t;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
&0t;指腹下的脊背仍在轻颤,小翠将脸埋得更深,髻上歪斜的玉簪硌得他锁骨生疼。
小翠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天,儿子离开钧州投奔远在庆州的父亲,小翠也是这样浑身抖,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
生怕他跟着皇浦云战死沙场,谁曾料到儿子没有死在战场,而被他从小崇拜的父亲封印起来了。
微弱烛火摇曳中,他望着妻子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忽然握紧了拳。
掌心的老茧与她冰凉的中衣相触,他感到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0t;但你信我,&0t;他扳过她泪痕交错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0t;等一切平息,我定会亲手打碎那道封印。
&0t;
窗外的风卷着残雪扑在窗纸上,出细碎的呜咽。
皇浦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又在触及妻子空洞的眼神时软了下来。
他低下头,将下巴抵在她颤抖的顶,鼻腔里灌满她间苦涩的药香。
&0t;阿恒不会永远困在那里,&0t;他一遍遍地轻拍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幼兽,&0t;我誓,开春之前&0t;
话音未落,小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泛白。
皇浦云看着她眼中翻涌的绝望,剩下的话尽数堵在喉头。
石台上的灯忽然爆出一朵灯花,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一幅被揉皱的残画。
他感到妻子的指尖缓缓松开,最终无力地垂落,唯有压抑的哭声仍在寂静的地下室内回荡,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皇浦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恳切:&0t;小翠,跟我去浔州吧。
&0t;他指尖摩挲着粗陶茶杯,目光落在她鬓边新生的白上,&0t;你看,这儿的日子苦了你了。
&0t;
小翠正低头看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