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微弱的夜风拂过,卷起几片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更添阴森。
刘老三扑倒的地方,一团模糊的人形黑影趴在青石板上,一动不动。
巷口的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屏住了。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
“三……三哥?”
那光膀汉子最先从极度的惊骇中找回一丝力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试探着喊了一声。
巷子里只有风声呜咽,无人回应。
“老……老三?”
老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带着哭腔,同样石沉大海。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所有人。
先前探出头的家丁,此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出一点声响会惊动那刚刚消失的妖怪。
窗缝后、门缝里,无数双眼睛惊恐地注视着巷子深处那团沉寂的黑影。
终于,光膀汉子把心一横。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粗木门栓,紧紧攥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足毕生的勇气,然后极其缓慢地、一步一顿地,朝着刘老三倒伏的地方挪去。
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脚步声在死寂的巷子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他身后的老汉和几个胆大的邻居,也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看着。
汉子终于挪到了刘老三身边,他先是警惕万分地环顾四周,尤其是头顶那片深邃的黑暗,确认再无那妖物的踪迹,这才慢慢蹲下身。
借着远处主街灯笼透进来的一丝微光,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探刘老三的鼻息。
手指刚触到刘老三冰凉僵硬的面颊,汉子浑身猛地一颤,他强压着几乎跳出喉咙的心脏,两根手指哆哆嗦嗦地移到刘老三的鼻孔下。
没有!
一丝温热的气息都没有!
他还不死心,又猛地将耳朵贴到刘老三的胸口,同样死寂一片,只有冰冷的衣衫触感。
“啊——!
!
!”
一声比刘老三先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叫从汉子喉咙里爆出来。
他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整个人猛地向后弹开,一屁股重重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巨大的恐惧彻底击溃了他,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退,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眼神涣散,涕泪横流,嘴里出不成调的嘶嚎:
“死……死了!
刘老三死啦!”
“帽妖!
是帽妖!
帽妖杀人啦——!”
“帽妖杀人啦!
快跑啊——!
!
!”
……
他一边连滚带爬,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着,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怖。
巷口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尖叫、哭喊、推搡、跌倒……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点勇气荡然无存,所有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逃离这个刚刚吞噬了一条生命的恐怖之地。
恐慌如同瘟疫,伴随着那汉子撕心裂肺的“帽妖杀人”
的嚎叫,迅向四周的街巷、院落、乃至整个沉睡的洛阳城蔓延开去。
没过多久,一阵杂沓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甲胄的碰撞声,由远及近。
七八个巡街的武侯,提着灯笼,挎着腰刀,神色紧张地冲进了巷子。
“何事喧哗?!”
为的队正厉声喝问,声音在寂静的巷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惊魂未定、缩在巷口瑟瑟抖的目击者们,最后落在那光膀汉子身上。
汉子瘫坐在墙角,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手指着巷子深处刘老三倒卧的方向,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队正眉头紧锁,一挥手,带着两个手下,提着灯笼,警惕万分地一步步走向那团黑影。
灯笼的光终于清晰地照亮了刘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