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牟掇芥:东汉异珍记
楔子
东汉永平十六年,西域商路的风沙刚歇。一支来自龟兹的商队,踏着疏勒河的残冰,缓缓驶入玉门关。商队首领伊循的驼背上,挂着一个锦袋,里面装着几块来自大宛的“奇石”——它们呈蜜色,泛着柔润的光,握在掌心温而不凉,西域人称之为“顿牟”,是当地语言的音译,意为“能引轻物的石”。
起初,商队众人只当这是好看的玩物,直到某日在沙暴中避雨,伊循用丝绸擦拭顿牟上的沙砾,竟发现它能吸住帐篷上的羊毛絮——那些细软的绒毛,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紧紧贴在珀石表面,哪怕抖动锦袋,也不肯脱落。“这石头竟有这般奇力!”伊循捧着顿牟,在昏黄的油灯下反复查看,蜜色的珀体里似有细碎的光粒流转,像藏着西域的星子。
当商队抵达洛阳时,这些“顿牟”还无人知晓其真正价值。有人说它是西域的“彩石”,可作佩饰;有人说它是“神石”,能驱邪祟。直到一位太学学者偶然发现,用丝绸摩擦后的顿牟,竟能稳稳吸住案上的芥籽——那些比粟米还小的籽实,像被磁石吸引般聚在珀石上,这才让“顿牟掇芥”的奇能,渐渐在中原传开,为后来《论衡》中的记载,埋下了最初的伏笔。
上卷
第一卷洛阳商市献顿牟郑玄观石识奇能
永平十八年,洛阳西市的“通西域”商摊前,伊循正解开锦袋,将三块顿牟摆在铺着褐绸的木案上。春日的阳光透过市楼的格窗,洒在珀石上,蜜色的光映得周围的绢布都添了几分暖意。往来的行人多是瞥一眼便走开,唯有一位身着儒衫的学者驻足——他是太学博士郑玄,今日为寻西域的《穆天子传》抄本,恰巧路过商市。
“掌柜的,这石头唤作什么?倒比和田玉多几分柔润。”郑玄指着顿牟,语气带着好奇。伊循连忙答道:“回先生,这是西域大宛来的‘顿牟’,是当地话的叫法。摸着凉不冰手,戴在身上还能暖着哩。”郑玄伸手拿起一块,指尖触到珀体的温润,忽然想起前日在太学听闻,西域有石“能引轻物”,便问道:“我听闻西域奇石能吸绒毛,不知这顿牟可否?”
伊循愣了愣,随即笑道:“先生竟也知晓!”他取来一块干净的白绸,裹住顿牟轻轻揉搓。丝绸与珀石摩擦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像蚕吃桑叶般轻软。揉搓片刻后,伊循将顿牟凑近案角的一小碟芥籽——奇迹发生了:那些细小的芥籽,竟像被无形的网兜住,纷纷从碟中跳起,粘在顿牟表面,连最边缘的几粒也紧紧贴着,仿佛珀石上撒了一把碎星子。
“太奇了!”郑玄凑得更近,眼睛瞪得圆圆的,伸手想触碰那些芥籽,却被伊循拦住:“先生莫碰,一碰就掉了。”郑玄点点头,换了块羊毛布递给伊循:“用这个试试,看能否吸得更多?”伊循依言照做,用羊毛布摩擦后的顿牟,吸附力竟更强了,连案上的细棉絮也被吸了过来,裹在芥籽外层,像给顿牟披了件轻薄的白纱。
郑玄取来随身携带的竹简和笔,将顿牟的模样、摩擦的材质、吸附的物件一一记录下来,笔尖划过竹片,发出“沙沙”的声响:“西域顿牟,色如蜜,摩以丝、毛,则能掇芥、吸絮,非磁石引铁之比,乃石之奇能也。”他抬头对伊循道:“此石非寻常玩物,当记于典籍,让后人知晓其异。”伊循闻言大喜,将一块小顿牟赠予郑玄:“先生若能为顿牟扬名,便是它的造化!”
第二卷洛阳染坊用顿牟张婆净色显巧思
建初五年,洛阳城南的“张记染坊”里,染坊老板张阿婆正对着一缸靛蓝染料发愁。缸中的染料虽已煮好,却因混入了细小的棉絮和草木碎屑,颜色浑浊,染出的绢布总带着白点,主顾们多有不满。“这可如何是好?”张阿婆用木勺搅动染料,碎屑在水中打着旋,却怎么也捞不干净。
染坊的学徒阿桃忽然想起前日在商市见的顿牟,凑到张阿婆身边:“阿婆,我前日在西市见一种叫‘顿牟’的石头,能吸细毛,要不咱们试试?”张阿婆将信将疑,让阿桃去商市买了一块。当阿桃捧着蜜色的顿牟回来时,张阿婆摩挲着珀石,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