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初航
咸阳宫的铜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将廷议的长案映照得明暗交错。
廷尉李斯展开的舆图上,秦国的疆域如猛虎踞坐中原,可当他的玉圭划过东海之滨时,秦王嬴政忽然叩了叩案几:&0t;朕听说,琅琊郡的渔船敢往日出之处去了?&0t;
侍立一旁的琅琊郡守额头沁出细汗。
三个月前他上报渔民现无名岛屿的奏报,原以为只会淹没在堆积如山的文书里,没想到竟被陛下记在心上。
&0t;回陛下,确有此事。
那些渔民从岛上带回了赤色珊瑚,还有能治风湿的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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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指尖在舆图边缘摩挲,青铜剑鞘上的夔龙纹映着他眼底的波澜:&0t;传朕旨意,调少府工匠百人往琅琊,造能抵风浪的大船。
再从军中选识水性者,与渔民混编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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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皆露惊愕之色。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的重心始终在耕战二字,函谷关以东的土地才是争夺的焦点。
博士淳于越忍不住进言:&0t;陛下,海途凶险,耗资巨大,不如&0t;
&0t;不如困守陆地,让齐楚的船舰在海上笑我大秦无人?&0t;嬴政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群臣,&0t;当年穆公拓地千里,惠文王收巴蜀,昭襄王破六国合纵,哪一步不是险中求胜?&0t;他抓起案上的赤色珊瑚,那通透的红在烛火下流转,&0t;朕要这东海,也要这珊瑚背后的万里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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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琅琊造船坞
琅琊郡的海岸线上,新筑的船坞正吐出第一缕晨雾。
少府令章邯踩着木跳板巡视工地,脚下的麻石还带着海露的湿意。
工匠们将煮过桐油的樟木拼接起来,斧凿声与海浪拍岸声交织成一片。
&0t;章大人,这龙骨得再加粗三寸。
&0t;老工匠徐福用墨斗在木头上弹出直线,他满手老茧的指腹划过木材纹理,&0t;渔民的小舢板遇着大浪就像飘叶,要往深海去,就得学百越人的楼船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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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蹲下身查看刚铸好的铁锚,锚爪上的倒刺闪着寒光:&0t;徐福师傅,陛下给了半年期限,三十艘船,一艘不能少。
&0t;他从袖中取出图纸,上面是墨家弟子绘制的水密舱结构图,&0t;这些隔间要做到滴水不漏,哪怕船身受损,也能浮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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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沙滩上,校尉赵佗正操练着新招募的水手。
两百名士兵与三百名渔民混编成队,前者擅长阵列却晕船,后者水性极佳却不懂号令。
&0t;都给我站稳了!
&0t;赵佗的皮鞭抽在潮湿的沙地上,&0t;连自家船板都站不稳,还想跟着陛下开疆拓土?&0t;
渔民头目老周抱着酒葫芦嘿嘿笑:&0t;赵校尉,这海上的规矩跟陆地不一样。
风浪来了,你喊立正也没用。
&0t;他往海里扔了块木片,&0t;得看水流,辨鱼群,就像你们看旌旗、听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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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第一艘&0t;鲸舟&0t;下水时,整个琅琊郡的百姓都来看热闹。
这艘长十二丈的大船有两层甲板,尾雕刻着鲸鱼尾,十面帆樯在风中舒展如翼。
徐福指挥着水手升起主帆,帆布绷紧的刹那,船身缓缓滑入海中,溅起的浪花打湿了岸边孩童的衣襟。
赵佗站在船头,望着海天相接处的雾气,忽然觉得腰间的佩剑似乎轻了些。
老周递来一碗海鱼羹:&0t;赵校尉,尝尝?这是咱出海人的规矩,讨个平安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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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初涉深海
船队次远航的清晨,琅琊港挤满了送行的人。
渔民们往船上抛洒五谷,妇人抱着孩子念叨着海神保佑,章邯站在码头,将一枚虎符交给赵佗:&0t;陛下说了,遇岛则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