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存亡的血战。
三
然而,在这剑拔弩张、全力备战的紧张氛围之下,一股与之截然相反的潜流,正在深沉夜色的完美掩护下,向着与主战场相反的方向——东方,悄然却又迅速地涌动。
子时过半(约00:00),大兴城东墙,通化门。
此门并非直面联军主攻方向,平日里戒备相对稍缓,但今夜,这里却成为了整个帝国中枢最核心、也最隐秘的转移通道,承载着这个古老帝国最后的法统与希望。
城门内侧宽阔的甬道及相连的广场,早已被杨子灿最嫡系、也最可靠的左右骁果卫精锐里三层外三层地彻底戒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违令者格杀勿论。
为了尽可能不引起注意,现场使用的火把数量被严格控制,有限的光芒只能照亮城门枢纽附近的一小片区域,反而更衬托出周围无边黑暗的深邃与沉重,仿佛一头巨兽正张开沉默的口。
一支规模不大,但极其精干、配置齐全的车队,已然在黑暗中准备就绪。
车辕都用布条包裹,马蹄也套上了特制的软垫,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声响。
车队核心,是两辆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有些陈旧,实则车壁加固、悬挂系统经过特殊处理的黑色马车。
前一辆马车周围,气氛尤为肃穆哀戚,隐隐有寒意散发出来。里面安置着的,正是已龙驭宾天、被严格“秘不发丧”的太上皇杨广的遗体,周围以夹层填充硝石、放置冰鉴的方式,尽量延缓腐败过程。
萧太后一身缟素,未戴繁复凤冠,面容深深隐藏在厚重风帽的阴影里,沉默地坐在车驾旁。
她紧紧握着年幼的新帝杨侑冰凉的小手,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力量传递过去。
杨侑似乎还未完全从祖父骤然去世和白日那令人晕眩的登基大典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身体微微发抖,全然任由祖母牵引摆布,如同一个精致却失了魂的人偶。
后一辆马车,以及周围的数辆经过伪装的辎重车,则搭载着裴矩、苏威、郑善果等一批最重要的文官核心,以及部分经过严格筛选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的宫内典籍、礼器、以及代表着帝国法统的传国玺(仿制)及部分重要印信诏书。
至于那些庞大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数以万计的相关官员、眷属和禁军,实则早在围城初期,甚至更早,杨子灿便已未雨绸缪,利用其暗中掌控的“隋通”物流网络、“东风快递”以及灰影的隐秘通道,化整为零,分批、分路,悄然转移出了大兴城,分散安置于潼关、河东、乃至更遥远的洛阳、江都等相对安全的后方据点。
此刻这座都城内留下的,除了必须支撑到最后时刻、营造固守假象的核心班子与必要守军外,已然是一座正在被精心“清空”的舞台。
杨子灿,亲自来到通化门送行。
他依旧穿着白日那身庄重的亲王冕服,只是外面罩上了一件玄色狐皮大氅,在凛冽的夜风中微微拂动,更添几分孤峭与威严。
“太后,陛下,裴公,苏公,郑卿……”
杨子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通化门出去,沿东南官道疾行,沿途每隔二十里皆有我们的人接应,更换马匹,补充给养。路线经过周密规划,避开所有可能被联军游骑侦查的区域,快马加鞭,天亮之前必可安全抵达潼关。贺娄蛟将军已在关内做好万全准备,关城坚固,粮草充足,足以拱卫陛下和太后安全。”
萧太后闻声,缓缓抬起头,风帽下露出一双此刻异常冷静、甚至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了白日里的悲戚,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决绝:
“魏王,京城……这祖宗留下的基业,还有这满城……最终选择留下的将士百姓,就全都托付给你了。”
她没有多言,但眼神中传递的,是重于泰山的托付,或许,也藏着一丝对他日乱局平定后,婆孙二人能否再安然返回这旧都的渺茫期盼。
裴矩在侍从的搀扶下,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