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拱手,声音苍老却带着一丝郑重:
“老臣……谨代表诸位同僚,在潼关,静候魏王殿下佳音。”
他深知,留下意味着九死一生,这份“静候”之中,包含了多少无奈与悲凉。
杨子灿郑重还礼,目光扫过这些即将离去、维系帝国法统薪火的核心人物,沉声道:
“诸位放心,子灿在此立誓,必不负陛下、太后重托,不负诸位期望,必与大兴城共存亡!”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蜷缩在祖母身边、瑟瑟发抖的年幼皇帝身上,顿了顿,他单膝跪地,以一种极其罕见的、面对君主的恭敬姿态,沉声道:
“陛下,臣杨子灿,在此,为您,为大隋,守住这祖宗基业的第一道门,也是最后一道门。他日,待扫平群丑,廓清寰宇,臣必当亲率王师,奉迎陛下与太后,还于旧都!望陛下保重龙体,勿忘今日之艰!”
杨侑,被师傅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铿锵的话语吓得往后缩了缩,嘴唇哆嗦着,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没有过多的告别,没有挥泪的场面,一切尽在不言中,也无力再多言。
随着杨子灿一挥手,车队在精锐御卫的严密护卫下,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群幽灵,无声而迅速地驶出了洞开的通化门,很快便消失在东方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只留下车轮碾压路面的轻微辚辚声,渐行渐远。
沉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插上门闩,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嘎吱”声,仿佛不仅关闭了通道,也彻底关闭了一个旧的时代。
杨子灿独自矗立在冰冷紧闭的城门前,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良久未动。
送走杨广的灵柩和帝国的法统核心,他肩上的担子并未减轻,反而更加沉重,也更加……纯粹。
他现在要做的,不再是守护一个完整的帝国中枢,而是执行一场精心策划的、“移除”大戏之后的最终章——用这座即将倾覆的孤城,为帝国的新生,争取最后的时间与空间。
四
随着核心人员的撤离,大兴城内,真正留下的、可堪一用的力量已然不多。
除了必须坚守岗位、竭力营造守军依旧众多假象的各段城防部队,以及正在与鬼谷道进行着最后血腥绞杀的灰影力量之外,整个城市仿佛被瞬间抽走了主心骨,陷入一种外紧内松的、极其诡异的真空状态。
许多坊市早已十室九空,只有一些无法离开或不愿离开的故土难离者,以及少数别有用心之徒,还在黑暗中窥伺着。
杨子灿,返回位于皇城内的临时指挥部(原尚书省都堂)。
这里的气氛与通化门前的悲壮决然不同,更加冷峻,更加专注于冰冷的算计与推演,仿佛一个巨大棋局的最后控制室。
“殿下,各处‘布置’皆已就位,反复检查无误。”一
名负责具体行动协调的将领躬身禀报,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
“按照您的最高指令,各主要城门、城墙段的显眼位置,均已增立草人,披挂多余衣甲,夜间远观,影影绰绰,与真人守军无异。巡逻队次增加至平日两倍,但每队实际人数减半,以扩大巡逻覆盖范围,制造守军轮换有序、兵力充足的假象。此外,坊间亦有我们的人手在特定区域故意散布流言,称来自河东、河南、甚至江淮的勤王大军已突破阻截,不日即可抵达城下,以期扰乱联军判断。”
杨子灿走到那座巨大的、标注得极其精细的大兴城沙盘前,目光如同最冷静的解剖刀,一寸寸扫过这座被他刻意“掏空”、却又布满了无数致命陷阱的帝都模型。
“空城计……”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到近乎无情的弧度:
“李渊、李密皆乃当世枭雄,并非那多疑的司马懿,光靠这些疑兵之计,瞒不了他们多久,更吓不退他们。”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沙盘上联军主力的位置。
“我们要的,从来不是让他们天真地相信城内依旧兵多粮足、固若金汤。我们要的,是让他们在明日不得不发动攻城时,每一步都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