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囚车的引擎声如同困兽的喘息,在通往新城监狱的偏僻道路上沉闷地响着。
车厢内,空气混浊,弥漫着汗水、消毒水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
鲍玉佳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闭着眼,但并未入睡。
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敲击。
离开南昌监狱,意味着暂时脱离了武京伟直接掌控的恐怖,但前方的新城监狱,以其管理严格着称,是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他摸了摸额角那道淡化的疤痕,那是上次生死抉择的印记。
他知道,武京伟的怨恨不会因距离而消散,只会在新的环境中酵出更危险的阴谋。
车厢另一头,武京伟同样毫无睡意。
他歪着头,假寐的目光透过眼缝,阴冷地扫视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最终像毒蛇一样锁定在鲍玉佳身上。
孙鹏飞倒台后,他凭借狠辣维持的威信,因鲍玉佳的“背叛”
和越狱计划的流产而摇摇欲坠。
他急需在新环境里重新立威,而没有什么比彻底摧毁一个“叛徒”
更能震慑人心。
新城监狱,在他眼中,不是终点,而是新一轮狩猎的。
他需要时间摸清规矩,需要重新物色爪牙,但鲍玉佳,必须为此付出终极代价。
这个念头,如同毒液,在他心中蔓延。
张帅帅坐在两人之间的位置,头颅低垂,双手紧握。
内心的迷茫和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
武京伟的疯狂和沈舟(已因越狱未遂被严管)的算计,让他看清了这条不归路的尽头。
越狱计划的失败,更像是一记重锤,砸醒了他残存的理智。
他渴望脱离这泥潭,但对武京伟外部势力的恐惧,像冰冷的锁链捆住了他的手脚。
鲍玉佳在洗手间那句“想想你当初为什么当兵”
,时常在他耳边回响,激起一丝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波澜。
梁露坐在女犯区域,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掠过的荒凉景象。
她比谁都清楚,高墙内的斗争从不因地点变更而停止,只会换上更隐蔽和残酷的形式。
她担忧鲍玉佳的处境,也警惕着武京伟这条受伤后更危险的毒蛇。
她已不再是那个只会恐惧的“认知低下”
者,多年的囚徒生涯,将她磨砺得像石缝中的韧草,学会了在沉默中观察,在关键时刻用不起眼的方式保护自己,甚至影响局势。
囚车经过数小时的颠簸,终于驶入新城监狱那扇更加厚重、布满狰狞电网的铁门。
压抑感瞬间倍增。
更高的围墙,更多的岗哨,探照灯的光柱在黄昏中交叉扫视,不留丝毫情面。
入监程序比南昌更加繁琐、冰冷。
搜查、登记、放统一的灰色囚服、分配监舍……一切都在一种无声的肃杀中进行。
鲍玉佳、武京伟、张帅帅等被分散到不同监区,但放风场地和劳动场所仍有部分重叠。
最初的几天,是在沉默的观察和试探中度过的。
新城监狱的犯人们似乎更加冷漠,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武京伟几次试图在放风时用眼神和细微动作联络从南昌过来的伍华权(广东肇庆,头脑简单)等人,但应者寥寥。
这里的“老号”
们自成体系,对外来者带着天然的排斥。
劳动被安排在西侧一片巨大的工场区,五金加工、服装制作等多种作业同时进行,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
鲍玉佳在服装车间,武京伟和张帅帅则在相邻的金属加工车间。
工场面积广阔,便于隐蔽交谈,但也意味着监控和管教的覆盖更具挑战。
一周后的一次集体劳动中,机会悄然来临。
因一批紧急订单,部分犯人被临时抽调搬运原材料。
在仓库堆积如山的布料包和金属锭之间,武京伟、张帅帅、伍华权以及态度暧昧的马文平(内蒙古,心黑)偶然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