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监狱的西墙,那段被茂密爬墙虎掩盖的裂缝,如同一道隐秘的伤疤,在夏日灼热的阳光下,默默昭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三上午八点五十分,空气黏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巨大的垃圾车带着沉重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缓缓驶向西侧门。
这日常的一幕,此刻在特定的人眼中,却充满了紧张与不安定的因素。
金属加工车间内,机器的轰鸣试图掩盖人心底的暗涌。
武京伟蹲在一台停止运转的铣床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油污,目光却像猎豹般死死锁住西侧门的方向。
他的耐心已被连日的压抑和鲍玉佳“叛变”
的怒火消耗殆尽。
沈舟被严加看管,张帅帅的犹豫不决,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
但越是这样,他骨子里的狠戾越是炽盛。
他决定不再等待,就在今天,利用垃圾车进出的混乱,实施那个在他脑中演练了无数次的疯狂计划——哪怕不能成功越狱,也要制造足够大的混乱,最好能趁乱解决掉鲍玉佳这个心腹大患。
鲍玉佳被安排在靠近仓库的岗位清点废旧零件,这个位置相对独立,但也意味着一旦生意外,不易被及时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武京伟那如同实质的杀意,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在背心。
自从张帅帅那次的“意外失手”
后,管教老陈似乎加强了对他的暗中关注,工位也被调整,但这并未让他感到安全,反而有种暴风雨来临前更令人窒息的平静。
他知道,武京伟不会善罢甘休。
他摸了摸额角早已愈合的疤痕,那是上一次生死关头的印记,提醒他必须时刻保持最高警惕。
八点五十五分,垃圾车的引擎声已在门外轰鸣。
工场里,犯人们看似各司其职,但一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
几名管教的站位悄然生了变化,更加靠近通道和出入口。
武京伟猛地站起身,不再隐藏意图。
他朝不远处正在搬运金属锭的伍华权和眼神闪烁的马文平使了个眼色,同时自己则从工装裤的暗袋里摸出了一根磨尖的钢筋撬棍——这是他用几天时间偷偷打磨的“武器”
。
他的目标明确:冲向西门,制造混乱,寻找机会攻击鲍玉佳,若情况允许,便试图从裂缝处突围。
就在他脚步移动的瞬间——
“全体注意!
停止作业!
列队集合!”
管教老陈尖锐的哨声和洪亮的命令如同惊雷,骤然炸响在喧闹的车间上空。
这命令来得太过突然和不合时宜,所有犯人都是一愣,动作僵在原地。
武京伟的脚步硬生生刹住,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的暴怒。
他意识到,出问题了!
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时,车间大门外传来了密集而整齐的奔跑声,沉重而有力。
紧接着,大门被轰然推开,一队头戴防暴盔、手持盾牌警棍的特警队员如同神兵天降,迅疾无声地涌入,瞬间控制了所有出口、通道和制高点。
他们眼神锐利,动作矫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犯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惊呼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但很快被特警队员凌厉的目光和管教们的厉声呵斥压制下去。
场面迅被控制。
监狱长和几名高层管教面色严峻地走入车间,目光如电,扫过噤若寒蝉的犯人群,最终精准地定格在脸色惨白、手持撬棍僵在原地的武京伟身上,以及他附近神色仓皇的伍华权和马文平。
“武京伟!
放下武器!
伍华权!
马文平!
双手抱头,蹲下!”
监狱长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武京伟的眼珠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绝望和疯狂在他脸上交织。
他握紧了撬棍,似乎还想做困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