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首凝望土坡上那抹即将消失的剪影,心中默念道:待此番事了,定要向舅舅好好赔罪!
……
陈杨舟一袭白袍将服,策马行在队伍最前。
她心中有事,一路急行军,直至日头偏西,人马行至一处地势稍缓的河谷地带,方才勒住缰绳,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停!”
陈杨舟回身望去,只见太后派给她的这支精锐之师已是累到不行,不少人伏在马背上急促喘息,连战马都口吐白沫,浑身蒸腾着热气。
“原地休整两个时辰!”
此言一出,队伍中顿时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松气声。
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下马,却仍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井然有序地饮马、进食。
谢执烽策马缓步行至陈杨舟身旁,看着她被风沙微微拂动的发梢,欲言又止。
“怎么?”陈杨舟察觉到他的迟疑,转过头,投去询问的目光。
谢执烽与她对视片刻,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无事。”
陈杨舟也未深究,利落地翻身下马,随意择了处干燥的空地坐下。
谢执烽与沈尽也随之席地而坐。
只见陈杨舟顺手从旁拾起一根枯枝,拂开地面浮土,凝神在地上勾勒起来。
枯枝划过泥土,先画出三个清晰的圆圈。
她在第一个圈中郑重写下“渊”字,第二个圈写下“夏”,第三个圈则是一个“寇”字。
随后,她在代表北渊的圆圈旁又延伸出一个小圈,注上“军师”二字,而后画出一道凌厉的箭头,直指“寇”字所在。
画毕,她丢开树枝,双臂环膝,盯着地上这幅简易的局势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谢执烽顺着陈杨舟的目光看去,心中却忧虑着另一件事。
一旁的沈尽盯着那个指向“寇”字的箭头,目光一凝,脑中骤然闪过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他不禁骇然道:“你不会以为程尚鹄连起义军都能操控吧?这太荒谬了!他莫非有三头六臂?一边经营着蝴蝶客栈,一边还能在西北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就算此人心思极为深沉,但也别太过神化了!”
这话将陈杨舟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她定了定神,目光扫过地上简陋的局势图,沉声道:“这不是没有可能。”
就连一向沉稳的谢执烽也摇了摇头,出声劝道:“沈尽所言非虚。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程尚鹄就算再怎么算无遗漏,也难以分身乏术!”
陈杨舟听着他们二人接连的反对,心中却并未动摇,反而愈发坚定——
就是这份“绝无可能”才恰恰证明,程尚鹄的野心之大,所谋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