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九日军大营内。
郑三一行人被五花大绑押送至一座宽敞的军帐中。
郑三警惕地扫视四周——帐内陈设简朴,却处处整洁利落,每件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俨然透出大帐主人严谨克己的作风。
陈安则是将目光一直放在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身上。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可他反复回想,确信自己从不曾结识这般人物。
张虎和李大山等人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帐中一切。
银色面具男子在案桌后落座,沉静的目光无声扫过眼前五人,心中已将他们的形貌特征与信中所提之人逐一印证。
独眼郑三、乞儿陈安、魁梧大汉张虎、带着浓重乡音的李大山,以及白狼起义军大当家戴月月。
郑三抬起头,独眼锁定案后的身影,沉声问道:“大人就是这里主事的?”
银色面具男子微微颔首,“正是。”
“俺们兄弟五人,愿投奔大人麾下,望大人成全!”
这话一出,不仅那面具男子目光微凝,连身旁的张虎几人也皆露惊诧之色。
郑三的话音刚落,离他最近的张虎就急得不行,压低嗓子道:“三哥!你浑说些什么!”
郑三却像是没听见,独眼依旧灼灼地盯着案后的面具男子,继续道:“大人别看俺们兄弟几个现在这般狼狈,可真要上了战场,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手!”
“哦?”面具男子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勇猛,为何却做了逃兵?”
郑三扯着嗓子道:“逃兵?大人您可知道大夏军中那‘五日一汤’的破规矩?弟兄们饿着肚皮、提着脑袋给朝廷卖命,连顿饱饭都混不上!这兵,当得还有啥意思?还不如逃了算了!”
面具男子闻言,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可我怎地听说,这陋规早已废除了。据传,还是那位人称‘白马将军’的林姓将领的功劳。”
这话如同软钉子,直指郑三话中的纰漏。
被对方一语点破,郑三脸上毫无窘迫,反而嘿嘿一笑,顺着话头接了下去:“大人明鉴!是废除了不假,可废了表面文章,咱们底层士兵的日子就好过了么?人活一世,图个什么?不就是个吃饱穿暖,活得有个人样!这一路被押过来,俺冷眼瞧着,您这儿讲究的是个‘公平’,争的是个‘公道’。就冲这个,俺郑三就信,跟着您,弟兄们能活出个人样来!”
听到这里,就连张虎这直肠子的粗人也猛地回过味来——
三哥哪里是真要投诚!这分明是使的缓兵之计,先假意归顺,摸清这伙起义军的底细,日后才好为林昭那小子攻打此地铺路。
这时,戴月月适时地身子一软,显出几分柔弱之态,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这位大人……我们已是走投无路,求您发发慈悲,给条活路吧……”
陈安在一旁看着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只觉得脊背一阵发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也明白此刻绝非拆台之时,只得死死低下头,抿紧了嘴唇。
面具男子的目光在五人身上缓缓扫过,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低沉模糊:“我军中眼下,确实缺人。不过……”
他话锋微妙地一转,“也并非什么人来投,我都照单全收。”
听到对方这话,郑三便知空口无凭,必须亮出些真章方能取信于人。
他当即面露惭色,重重一叹道:“大人明鉴!方才……方才在刘校尉处,小的说了谎话……”
“哦?怎么说?”面具男子尾音微扬,语气里疑惑虽有,却似乎更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郑三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我等……并非普通军士。实不相瞒,我们乃是白马将军林昭的亲随部下!”
“那又如何?”面具男子轻笑一声,指尖轻叩桌面,“白马将军的名号,在别处或许是块敲门砖,在我这儿,却要看它究竟能换来怎样的筹码。”
“大人!”郑三语气恳切,“您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