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圆审是大明王朝仅次于御审、廷鞫的司法审判,由外朝地位最高的九卿组成审判官。
为体现其庄严肃穆,圆审往往在午门外进行;又因为礼经的缘故,举办圆审的时间在霜降节气后。
十月九日这天,北京的最后一缕秋风自西山而来,萧瑟地掠过长安街来到午门下。
午门下摆着许多桌案,桌案以吏部尚书为首围成一个圈,每张桌案上都堆着张寅案的案卷。犯人及证人在圈中接受质询。
华夏儿女天性爱看热闹,每逢官老爷审案、宣判、行刑都有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但因为张寅案涉及谋逆,所以此次圆审带有一定的保密性,除骆安监审,只有科道言官们站在桌案外围督察九卿。
对于所有的证人来说,县衙门一个书吏就足以使其腿脚打抖,他们做梦都没想过跟大明王朝的最顶级领导层面对面交流。
“韩良相,你说在北京打工时,遇到三兄弟,名李俊、李二、李三,此三人自称李福达之侄子,并告诉你张寅即是李福达,是也不是?”吏部尚书廖纪看过案卷,首先发问。
证人韩良相回道:“是,不过时间久远,小的有些记不太清了,大体如此。”
“李俊、李二、李三,此三人现在何处?”
“小的离开北京回乡后,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廖纪提笔写了心得备要,令韩良相退下。
洛川来的十五名见证人分三批上堂时,户部尚书孙交问道:“李福达是哪一年到洛川的?”
“回大人,是正德十五年。”
“那时候李福达多大?”
三批洛川人七嘴八舌,说法不一,有说四十的,有说五十的,有说六十的。孙交没再问,记下心得,令他们退下。
最关键的首告人薛良上堂时,礼部尚书罗钦顺翻翻案卷,问道:“薛良,那张寅与你交往多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是李福达的?”
薛良不知道答过多少次这个问题,胸有成竹道:“回大人,是徐沟县张家村张氏族长张斌告诉我的。
张斌说李福达用重金买通他修改家谱,投入五台县张子名之户落籍。”
罗钦顺见薛良回答与历次审讯一致,又问道:“张斌哪年哪月告诉你的?”
“张斌于正德十六年五月告诉我的。”
案卷上张斌逝于嘉靖元年,死无对证。
“张斌是否告诉过你,张寅是什么时候找到张斌,张寅又是什么时候被录入张氏族谱的?”
薛良没有想到官老爷会不停地问下去,呆了半晌道:“张斌没有说。”
“张斌在徐沟县什么地方告诉你的?他有没有对其他人说过李福达就是张寅?”
薛良眼见地脸色煞白,秋风吹出来他额头上的汗珠。
“小的,小的忘记了,只记得张斌张老太爷跟小的说过张寅是李福达。”
一个个证人进入圈内被反复审问,审问持续两天。三法司的颜颐寿、聂贤、汤沐这两天如坐针毡,强作镇静地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诸君怎么看?”吏部尚书廖纪在东朝房里看看其余主审官及科道言官。审讯过程由吏部两名郎中执笔记录,他们互相核对后,令书吏抄写数份,再由廖纪分发给大家。
“除了陕西洛川的证人,山西证人的指证证言都是从第三者那里听来的。”兵部尚书王时中看着手上的圆审记录稿摇头叹息。
户部尚书孙交补充道:“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张寅就是李福达,证人的证言与五台、徐沟、太原、洛川等地方官府的黄册没有一项能对得上。”
“建议找到李俊李二李三,将其列为新的证人,进行第四次圆审。”工部尚书赵璜说道。
吏户礼兵工五位尚书一起看向颜颐寿:“大司寇意下如何?”
颜颐寿苦涩道:“指认张寅是李福达的证言环节是完整的:李福达从甘肃逃到陕西洛川,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