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看,那是什么?”村口晒谷场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子突然拽住妇人的粗布衣角,踮着脚尖朝西头山道使劲儿挥手。秋日的阳光斜斜地切过老槐树的枝干,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正好把缓缓移动的身影盖住。
老太太正把晒干的稻谷往竹筐里扒,温颜直起腰捶背,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山道弯弯曲曲如蛇,尽头走来一马,青灰色的粗布麻衣被洗得发白,边角打了两个工整的补丁,背上的行囊被磨得油光发亮,显然是经过了漫长的跋涉。牵马的少年约莫二十出头,脸上涂了一层淡淡风霜,下颌线绷得干净利落,唯有一双眸子似山涧清泉,温柔得可以把天上的流云映照出来。望着村口的母子俩,他脚步略有顿挫,抬手拢住被风吹乱的额发,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轻轻点头示意。
“许是从外乡赶来寻亲的。”妇女拍下孩子手上的草屑,将他揽入怀中,“山里不太平,快跟娘回家,不要盯着生人。””小娃子却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直到那人和马走到老槐树下,才被母亲拽着进了村。
林默在老槐树下站定,这棵树怕是几百年了,树干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枝繁叶茂。他松开马缰绳,从包的侧袋摸出一块坚硬的麦饼——这是离开青玄宗时,后厨张阿姨塞给他的,说路上可以饿肚子。麦饼已经有些受潮了,他却毫不在意,掰了大半截递到瘦马的嘴边。这匹马叫“踏雪”,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跟着他走了三千里路,如今肋条清晰可见,鬃毛也失去了光泽,正低着头慢悠悠地啃着,时不时还用头在手背上蹭去。林默靠在树干上,小口啃着残存的麦饼,目光扫过村口的土坯房,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和红辣椒分外抢眼,柴火和炊烟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比青玄宗的清冷多了几分烟火气。
“咳咳——”一阵拐棍拄地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林默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拄着枣木拐棍的白发老人缓步走来。老者身穿深蓝色的对襟马褂,袖口磨得发亮,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只有一双眸子透着精明和慈祥。他围着林默转了半圈,目光在破旧的行囊和瘦马上打转,才开口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要到哪儿去啊?”
林默立即站直身子,双手在衣襟上抹了一把,拱手行了个标准的礼:“老丈你好,林默小辈,青玄宗的。”二十年前,家师和村里一位姓张的大爷有过约定,让小辈今天来这里帮村里修一座桥。”他的声音温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张伯伯”“老支书的拐杖在地上顿,眉头拧成了疙瘩,村里姓张的老汉倒有几个,你说说他的样子?””
“家师说,他叫张石头,二十年前在山边打猎,左手虎口有一道疤痕,呈月牙形。””林默仔细回忆着师父临终前的嘱托,那些细节他记了整整三年。
老支书闻言先是一怔,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眸子里泛起几分茫然:“你说的是石头呀。”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没有了。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他进山去追一头野猪,失足掉下悬崖,村里人找到他的时候,人都冻得发硬。”
林默递到踏雪的手猛地一顿,麦饼的碎屑顺着指缝滑落。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莫忘十年之约”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约定的另一方,竟已不在人世。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失落,如同月光被乌云笼罩。但不过片刻,他又抬起头,目光重新坚定起来:“就算张大爷不在了,约定还是要守着。”请问老丈,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