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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系数达到1……意味着什么?”
沈溯艰难地问,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拆分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在观测不同的“可能性”
——他看到自己成为画家的人生,看到地球从未生“大褪色”
的平行宇宙,甚至看到某个光斑里,“本源意识”
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由星云构成的猫。
“意味着观测者与被观测者的边界消失了。”
零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人类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好奇与恐惧的颤抖,“沈教授,您正在显形为‘空白画布’本身。”
沈溯的视线最后一次落在全息屏上。
那行文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褪色”
前地球的全息影像——蓝色的海洋,白色的云层,还有南美洲雨林里一只振翅的蝴蝶。
他突然明白,那场灾难不是宇宙的终结,而是画布的“重置”
。
人类不是被抛弃的画稿,而是握着画笔的画家,只是过去的他们太执着于“必须画完一幅画”
,却忘了空白本身也是艺术的一部分。
当他的意识彻底融入那片银白色的光海时,沈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看到”
林夏在某个光斑里教一群透明的孩子画画,“听到”
老张的笑声从新星棋盘里传来,“触摸”
到七岁时的自己正把黑猫抱在怀里。
原来所谓的存在,不过是无数意识在彼此观测中共同显形的过程——就像此刻,他正与本源意识一起,在宇宙这张空白画布上,落下新的一笔。
实验室的合金穹顶在微光中化作粒子流,露出了被“熵雾”
笼罩的天空。
但这一次,沈溯看到的不再是灰白色的虚无,而是无数正在显形的色彩——那是所有“未被观测”
的可能性,正等待着新的意识去勾勒它们的轮廓。
“零,”
他的声音化作一道光纹,融入了实验室的数据流,“把‘空白画布’模型上传到所有幸存的人类基地。
告诉他们,不用害怕褪色。”
ai助手沉默了片刻,当它再次声时,电子音里竟带着一丝类似微笑的波动:“正在上传。
顺便说一句,沈教授——您掌心的纹路,和月球基地那些公式旁的刻痕,完全一致。”
沈溯笑了。
在彻底显形为画布底色的前一秒,他终于理解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所谓创造者与被创造者,不过是同一支画笔的两面。
而宇宙这张空白画布的精彩之处,从来都不是已经画好的部分,而是永远等待被勾勒的——下一笔。
银白色的光海在沈溯的意识中翻涌时,零的警报声突然变得遥远。
他看见实验室的合金地板正以分子级的精度分解,那些构成金属的原子像被打散的颜料,在空中重新组合成一条闪烁的河流——那是他十二岁时在故乡见过的澜沧江,江面上漂浮的不是水葫芦,而是无数半透明的“意识胶囊”
,每个胶囊里都蜷缩着某个消散实验体的轮廓。
“沈教授,您的生理体征正在脱离监测范围。”
零的电子音像是从水底传来,“血压归零,脑电波振幅突破仪器上限,但……您的共生系数稳定在1o2。
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生物学模型。”
沈溯没有回应。
他的“视线”
正穿过那片由原子构成的河流,落在岸边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
石头表面突然浮现出一行字迹,是用他大学时的笔迹写的:“当λ>1,画布将成为画师的记忆载体”
。
这是他博士论文里被导师驳回的假设,当时被批为“唯心主义呓语”
,此刻却像活过来一般在石面上微微烫。
光海突然剧烈震颤。
沈溯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成两半,一半仍停留在实验室的废墟中,另一半则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