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舱。
队员们惊恐地看着他掀开舱盖,露出里面布满电极的内衬——那是五年前他躺过的地方。
“沈队!
你要干什么?!”
“还记得‘忒修斯之船’悖论吗?”
沈溯的手指按在启动键上,接口处的皮肤开始烫,“当船上的木板被全部替换,它还是原来的船吗?”
意识洪流出困惑的嗡鸣,光斑组成的“眼睛”
剧烈闪烁。
“当我的记忆、情感、恐惧都能被共享,”
沈溯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物理定律,“‘沈溯’这个存在,到底是容器,还是内容物?”
他按下启动键的瞬间,应急舱的电极刺入后颈。
剧痛中,沈溯主动向意识网络敞开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这是疯狂的举动,相当于在海啸中打开堤坝闸门,却也是唯一的机会——用一个完整的“自我”
作为锚点,重新锚定那些漂流的意识碎片。
洪流瞬间涌入他的感知。
不是被吞噬,而是像坠入星河,无数记忆碎片擦过他的意识边界。
他看见陈博士藏在实验日志最后一页的忏悔:“同步率过高时,我看见了‘集体无意识’的原型,那不是智慧,是宇宙诞生前的混沌。”
他看见三个月前那个总是在食堂抢最后一份红烧肉的年轻研究员,其实是为了给住院的妹妹留着;看见五年前那个变成空壳的队友,最后的意识碎片是对母亲的一句“对不起”
。
“找到你们的锚点。”
沈溯在意识洪流中呐喊,将自己最深刻的记忆——七岁那年在废墟里找到妹妹冰冷的手——推向前方,“疼痛会消失,但‘痛过’这件事,永远属于你自己。”
金色光海开始沸腾,那些融合在一起的意识流像被投入热水的墨滴,逐渐分离出清晰的轮廓。
悬浮的人群开始坠落,脖颈后的接口不再光,有人痛苦地捂住头,有人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当最后一缕光丝从应急舱的缝隙里缩回,沈溯瘫在舱底剧烈喘息。
后颈的接口处焦黑一片,像被烙铁烫过。
主控台的警报声变成了舒缓的待机音,队员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看见他睁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细碎的光斑。
“沈队?”
沈溯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天花板上意识洪流留下的灼痕。
那些痕迹组成了奇怪的图案,像人类大脑皮层的神经元分布图,又像宇宙星系的拓扑结构。
他突然笑了,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在舱内弥漫:“原来陈博士说的对,确实是进化。”
只是进化从来不是温柔的拥抱,而是带着剧痛的剥离。
就像爬行动物第一次褪去鳞片,就像智人点燃第一堆火时被灼伤的手指。
第七区的穹顶外,朝阳正刺破木星的光环。
沈溯摸出怀里那枚妹妹的旧夹,金属表面还留着他的体温。
这枚夹从未接入过任何意识网络,却比任何数据流都更清晰地告诉他——所谓人类,或许就是在无数个“不可共享”
的瞬间里,才找到了彼此。
沈溯在应急舱里缓了足有十分钟,后颈的灼痛感像有条火蛇在脊椎里钻动。
队员们不敢碰他,只是围着舱体搭起临时隔离带,全息扫描仪的绿色光束扫过他身体时,总在胸腔位置莫名扭曲。
“生命体征稳定,但脑电波……”
监测员突然噤声,屏幕上的波形图正以对称的方式分裂成无数条支流,又在下一秒奇迹般重合,“像两棵纠缠生长的树。”
沈溯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
那些涌入意识的碎片没有完全退去,此刻正像宿醉后的残梦,在感知边缘闪烁。
他能清晰记起食堂研究员妹妹床头的小熊玩偶,甚至能尝到那女孩化疗时吃的薄荷糖味道——那是从未属于他的记忆,却在神经突触里刻下了真实的触感。
“第七区全域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