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度日如年。她一边要强颜欢笑,应付偶尔前来、情绪极不稳定的沈熠,一边还要寻找送出香囊的最佳时机。
沈熠因为军械案的风声鹤唳,脾气越发暴躁易怒,对身边人也更多了几分审视。林若溪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柔弱、依赖、对他满心关怀的宠妾角色。
机会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来临。
沈熠带着一身酒气来到小院,脸色憔悴,眼窝深陷,显然是连日焦虑,借酒浇愁。他瘫坐在椅子上,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烦躁地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春桃。
林若溪示意春桃下去,自己亲自端上一碗醒酒汤,柔声道:“世子爷,您这样喝法太伤身子了,先用些汤吧。”
沈熠闭着眼,不耐地摆了摆手。
林若溪没有坚持,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为他按摩着太阳穴。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
沈熠紧绷的神经在她的按摩下稍稍放松,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喟叹。
林若溪看着时机,从袖中取出那个祥云香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怯和关切:“世子爷,妾身前几日闲着,给您绣了个安神的香囊,里面放了些宁神的香料。您近日忧思过重,睡眠不安,戴着它,或许能好眠些……”
她将香囊递到沈熠面前,姿态卑微而恳切。
沈熠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看了一眼那做工精致、散发着淡香的香囊,又抬眼看了看林若溪那张写满担忧和期待的娇媚脸庞。若是平日,他或许不会在意这等小物件,但在此刻心神俱疲、渴望慰藉之时,这小小的香囊,仿佛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一点温情。
他伸手接过,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林若溪微凉的指尖,心中一动。他将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味道清雅,并无特别。
“你有心了。”他声音沙哑,随手便将香囊塞进了自己贴身的衣襟之内,拍了拍,“本世子戴着便是。”
动作自然,毫无怀疑。
成了!
林若溪心中那块巨石轰然落地,巨大的轻松感席卷而来的同时,一股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负罪感也随之涌起。她看着沈熠将那个藏着致命祸根的香囊贴身收起,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被那冰冷的木牌一同冻结。
她强扯出一抹温顺的笑意,继续为他按摩,低垂的眼睫掩盖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沈熠似乎真的放松了些,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些朝中的烦心事,对二皇子那边的援手迟迟不至感到焦躁,对裴瑾之的恨意更是溢于言表。
林若溪安静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麻木。
这一夜,沈熠依旧歇在了小院。听着身边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林若溪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她知道,绞索已经套上,收紧只是时间问题。而她,是那个亲手递上绞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