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那声划破夜空的尖叫仿佛一个信号,瞬间抽干了黑水镇所有的喧嚣与躁动。
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成了琥珀,将上百张仰起的、写满了惊骇与错愕的脸庞,牢牢凝固在了了望塔之下。
风,是唯一还在流动的东西。
它吹拂着旗杆上那颗尚在滴淌鲜血的头颅,让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冷漠地扫视着下方每一个渺小的生灵。
而在头颅之下,那枚通体漆黑的恶鬼铁牌随风摇曳,与绳索摩擦,发出一阵阵“吱呀、吱呀”的轻响,像极了地狱之门开启时,枢纽转动的声音。
这幅画面,充满了原始、野蛮、不加任何掩饰的血腥与嚣张,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黑水镇混乱而脆弱的“规则”之上。
在这里,杀人是常态,死亡是便饭。
可从未有人,敢用如此张扬,如此具有仪式感的方式,将一具尸体,不,是将一颗头颅,一件信物,当作战书一般,公然悬挂在这座灰色之城的最高处!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那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吞咽,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引爆了积蓄到极致的恐惧!
“啊!”
“鬼啊!”
人群轰然炸开!
恐慌像瘟疫一样疯狂蔓延,人们尖叫着,推搡着,不顾一切地向后退去,仿佛那旗杆上悬挂的不是一颗人头,而是一尊即将苏醒、要将整座城镇拖入深渊的邪神雕像。
混乱之中,也有少数胆大或是见多识广之辈,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战栗,死死盯着那颗头颅。
“是……是‘灰雀’!”
一个面色苍白的汉子,声音抖得如同筛糠,“我前日还从他手里买过消息,绝不会认错!”
灰雀!
这个名字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在黑水镇,灰雀或许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富的,但他的身份却极为特殊。
他是此地最大的情报贩子之一,是百草堂的常客,更是那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听雨楼,安插在明面上的一根触须。
动了灰雀,就等于直接向听雨楼宣战!
而现在,灰雀死了。
他的头颅,被当成一件祭品,高高悬挂。
那么,他头颅下方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恶鬼铁牌,代表的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