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则当以上官兵部尚书、次官兵马都督,使其‘调入京问对’,名曰议政,实则暂离其地。”
“再趁其不在,由佥事副使协兵自查,调御史侍从入镇。”
“如此一出一入,刀锋不动,已得要情。”
“且边臣不惊,朝堂不扰。”
众臣闻言,皆目露异色。
答得不仅条分缕析,更知轻重缓急。
“此人名谁?”有人低声问。
“李安石之下,名为顾应辰。”
“竟是顾氏门外一旁支,曾为庶吉士。”一位老臣悄声答道。
许居正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而紧接着,霍纲上前,面无表情,却忽然问了一个冷门题:
“地方赈灾有误,拨粮迟疑,地方父母官已饿毙百姓数千,但该地总督有功在身,朝中多援,若是你为都察院御史,查此案而上,如何处置?”
这是一道伦理题,最难!
若从严处之,朝中必多阻力,甚至会动摇整条巡抚系统;若从宽而报,便与监察之责相违。
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出列,微微躬身:
“此案当三折而议。”
“赈灾无能,饿死百姓,是为天怒;但督抚有功,罪不至死,是为人情。”
“故,臣以为应立三等之案。”
“一,县令以下直接主政之吏,当降调、停俸、立诛。”
“二,总督当罚一年俸禄,黜去一职,不得任粮道之职三年,以示警戒。”
“三,若朝中再有人为之求情,可令其自请借补。”
“公义之下,不避亲朋。”
“如此,方可安民心、立法纪、护朝纲。”
霍纲不语。
他心知这题极难,但对方答得既合法制,又不失情理,甚至设立“求情转任”的补救措施,实是老练。
清流中人面色渐变。
第三位,应答关于“御史纠察之权”,第四位,则答“如何应对内库亏空”,无一不是三言两语入要害,言下皆有章法。
至此,众人已不言语。
原本怀着质疑之心来观这场“天子硬塞人”的殿试,原本以为只是“李安石”的孤例,如今才发现……
原来,真正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这些人,虽非朝中所识,却确实皆非凡才。
天子,在这朝堂之外,竟暗藏了如此一支“才干之局”。
几位老臣额角泛汗,半因羞惭,半因心寒。
“他们藏在哪里?”
“我们怎么从未听过?”
“这才不是一人,而是一股潜流!”
最后,魏瑞叹息一声,缓缓低声道:
“陛下藏得深啊。”
“他不是孤注一掷,而是蓄势待发。”
他看向高阶之上,那个端坐冕服中的青年。
那人神色平和,宛若初升朝阳,不急不躁,却已将一切笼罩在那光辉之下。
高阶之上,少年天子冕旒垂首,衣袍如水,神情淡然。
而金銮殿下,朝列之中,却早已如沉雷滚滚,动荡不止。
众臣虽立于位,身姿未乱,可那眼中惊色、心中疑云,却早已如百川汇流,奔腾不息。
那四位应召登殿之人,方才一一答题,各自应对高堂发问,或兵政并陈,或吏治详审,皆条理井然、识势分明。
若说李安石之才尚可归为孤例,那如今这四人连袂展露,不啻于惊雷连响,轰然震耳。
此时,便是朝中最稳重老成者,也难再维持平静如初。
“真是天降异才,竟能应答如流,不差分毫……”
“这等才干,岂止吏部尚书……恐怕六部重任,亦可胜任一二。”
“可为何从未听过其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