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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医上前,依礼请安,而后将手指搭上温弈墨的手腕。
他凝神细听,眉头蹙起。
许久,他才收回手,对温弈舒躬身道:“回公主殿下,郡主并非大碍,只是忧思过甚,心脾两虚,加上近日风寒入体,才会脉象虚浮,需得静养,不宜劳神。”
温弈舒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怎么会?
竟是真的病了?
她不甘心地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看着温弈墨“虚弱”
得连眼皮都懒得抬,只得悻悻然地带着御医走了。
人一走,温弈墨立刻坐起身,接过付玉递来的清水漱了口。
付玉愤愤不平:“公主也太过分了!
竟用这种手段!”
温弈墨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来得正好。”
她透过窗缝,看着温弈舒离去的背影。
“我正愁如何能在书苑多告上几日假,不引人怀疑。”
“有文熙公主和张院判作证,我这病,在宫里便算是过了明路。”
这几日,她可以“病”
得理直气壮,无人打扰。
温弈舒这颗棋子,自己撞了上来,倒省了她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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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林府宴席。
府外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兵部尚书夏大人府上的马车刚一停稳,副将赵启平便被侍卫拦在了门外。
“林太傅有令,今日赴宴者,皆为贵客,随从一律在门外偏厅等候。”
赵启平心里咯噔一下。
他当机立断,趁着混乱,赶紧派了一名亲信,火折返给夏昭斓报信。
而此时,林府深处的另一座小院,却与前院的喧嚣截然不同。
安谈砚正对着铜镜,将腰间那块陪伴多年的龙纹玉佩解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针脚细密,绣着几株墨竹的半旧香囊。
这是他入京为质时,母亲连夜为他缝制的。
里面装着的,是能安神的草药,也是一个约定。
——香囊现,则危局至,需见故人。
一旁的魏然,正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目光掠过那香囊,淡淡道:“今日宴席,守卫的重心都在前院,确是良机。”
安谈砚按了按腰间的佩剑,剑眉紧锁。
“六年了,也该让他们知道,笼子里的鹰,爪牙尚在。”
他走到窗边,看向某个方向。
片刻后,院外一株老槐树上,有三长两短的鸟鸣声响起,清脆而独特。
联络,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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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沉。
雅弄轩,一间僻静的厢房内。
“计划破灭了。”
温弈墨听完夏昭斓派人传回的消息,神色平静,面色却沉了几分。
“赵副将进不去,我们便没了眼睛。”
付玉急道。
温弈墨抬眸,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亲身去做这双眼睛。”
付玉大惊:“姐姐!
万万不可!
那林府可是虎狼之穴!”
“虎狼之穴,才更要去闯。”
她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乐师李阳歌。
“李先生,你变声的法子,我学得如何了?”
李阳歌躬身道:“小姐天资聪颖,虽然时日尚短,但已经学了个七八成了。”
温弈墨站起身,身上那股属于郡主的端庄娴雅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踏入猎场的凛冽锋芒。
“好。”
温弈墨的目光转向可竹。
“去,把我们备下的那两个送酒的小厮,‘请’过来。”
夜色,是最好的帷幕。
一刻钟后,两个被蒙眼堵嘴、捆得结结实实的小厮,被藏入了柴房。
温弈墨与可竹已换上他们的粗布短打。
李阳歌亲自上手,用特制的药膏,为她们修饰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