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不知道你离职之后去了哪里——你当时为什么忽然要走?”
“因为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肖月华回忆着当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事跟瑞森资产脱不了关系,所以一直在偷偷地调查他们,试图能从中找到跟你有关的消息。”
“那你找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肖月华既可笑又疲惫地摇头,“是我没用,不但什么都没查到,反而打草惊蛇,引火烧身了。”
“他们发现我在查当初的事情,加上我又是亲眼目睹你被带走的人……估计怕我报警告密或者闹出别的什么事情吧,所以想灭我的口……”直到现在,肖月华也不是很愿意回忆起当年险象环生又命悬一线的一切,对于姜宥仪的问题一直都在尽可能详尽回答的她,此刻将这段过往缩略成了简短的一句话,“我经历了两次谋杀陷阱,但或许是我命不该绝,机缘巧合的,都逃过了。”
别人或许不懂,但姜宥仪对每次回忆起濒死绝望的痛苦太感同身受了,她没有追问,只是听着肖月华继续说下去,“不过在第二次死里逃生之后,我也怕了,茉莉,我必须对你坦诚,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怕死,所以我当时慌忙辞职,落荒而逃地跑到了几百公里以外的彬城。”
姜宥仪置身事外地点点头,“这一点上,我能理解。”
肖月华抿着嘴唇盯着她看了半晌,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屋里再度沉默下来,姜宥仪看着对面这个仿佛因为做错了事而抬不起头面对自己的老人,那颗自己以为早就已经冷硬的心,慢慢地泛起了一丝酸意。
鸦雀无声里,她反复叩问自己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在见到肖月华,在听见她解释当年的一切,在知道她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时候,她心里对这个人筑起的、以怨恨浇灌的墙,正在逐渐瓦解。
她还是怨她,她依然不能原谅她,可是姜宥仪觉得,她好像不恨她了……
“其实……让我这些年一直怨恨着、一直耿耿于怀的,并不是当年你选择眼睁睁地看我被带走,而是当年眼睁睁看着我被带走的那个人,是你。”
压抑的沉默里,姜宥仪静静地开头,因为陷入了当年的回忆,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渺远的沙哑,“当初的那件事,换成当时在福利院里的任何一个人,我或许都会把这理解成人性上趋利避害和保全自身的理所当然,易地而处,我自己也做不到的事,就没资格要求别人做到……”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姜宥仪已经没力气维持自己那些固执的、坚硬的伪装了,她面对这个从小照顾她的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脱掉了拖鞋,脚蹬在沙发上,慢慢地蜷缩着抱住了自己,“可我不能接受……那个人是你。”
姜宥仪哭了。
跟肖月华一样,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但声音听不出一点端倪,可尽管如此,肖月华看着把脸埋进手臂的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在从火场逃生之后,除了救了她命的姜媛,姜宥仪没有再对任何人表露过她真实的痛苦,可此时此刻,情绪冲垮了堤坝,她缩在沙发上环抱自己的样子,让肖月华倏然回想起十六年前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可在这个孩子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她退缩了。
肖月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冲过去一把将沙发上那个身上依然浸着潮湿水气的姑娘抱进了怀里。
她失声痛哭,像是忏悔的囚徒,更像以为自觉对不起孩子的母亲。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道歉拔掉了姜宥仪心里最后所剩无多的防线,撑了半晌之后,姜宥仪终于放任自己,选择听从身体的本能,将头靠进了肖月华的怀里。
怨恨的释怀并没有让姜宥仪感到轻松,她只是觉得累,就好像在水里泡久了的人倏然被拉上岸,浑身都陷在无可抵抗的重力反差里,四肢都沉重得仿佛不听使唤。
大概是因为实在太累了,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