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看似孤立的片段,都被“七年”
这个时间轴串联了起来,构成了一份沉重到令人动容的情感图谱。
当时周慕辰显然当时并未完全信服:“我仍不服气,对她说:‘算起来,我认识你的年头比他还久!
我从你大学就在关注你,追寻你的身影了。
’”
黎雪宁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不一样的,慕辰。
在你的生命里,还陆续出现过别的女人,你有过你的情感经历和生活。
但他的世界……只有我。
哪怕,是在我最残破、最狼狈、最彷徨无助,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他,一直都在。
不是以救世主的姿态,而是像……像沉默的磐石,像夜晚的路灯,就在那里,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她看着周慕辰,一字一句地说:“这种‘唯一’和‘确定’,任何人都给不了。”
“那一刻,”
周慕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包袱,“我知道,我输了,输得很彻底。
不是输给时间,而是输给了一种我无法理解、也无法介入的……生命的重量。
我更加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情种至此?”
虽然叶勤勤和韩述早已知道,但在这样的语境下听到,依然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后来,雪宁的病情加重,开始了密集的化疗和放疗。”
周慕辰的声音变得更加沉痛,“那种痛苦,远常人可以忍受。
她起初还有一些积蓄,是她在云启转岗后那几年拼命工作攒下的。
为了更方便照顾她,我搬进了她在巴黎租住的公寓。”
“有一次,她刚结束一轮化疗回来,药物反应极其剧烈,她疼得昏厥了过去。
我守在她床边,寸步不敢离。”
他描述着那个令人心碎的夜晚,“半夜里,天空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
我被一阵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惊醒。
打开床头灯,才现是她……她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绝望的啜泣。
那么伤心,那么无助,那么撕心裂肺。”
周慕辰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然后,我清楚地听到,她在迷蒙中,用中文哽咽地唤着……”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凝聚勇气,才复述出那句击穿了他所有幻想,也足以击穿任何倾听者心防的呓语:
“她喊着:‘顾生,抱抱我……顾生,亲亲我……我好想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你答应我啊……不要把我弄丢了……’”
“她意识混乱,把我当成了他,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苍白的小脸死死地贴在上面,仿佛那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浮木,怎么也不肯放松。”
周慕辰沉默了很久,茶室里只剩下茶水微沸的声音和他沉重的呼吸声。
“那一刻,我的心……乱得一塌糊涂。”
他最终说道,语气里是一种复杂的释然,“原来,她心上人的名字,叫顾生啊。”
此刻,叶勤勤终于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
为舅舅那沉默的七年,为黎雪宁病痛中都无法放下的执念,为这阴差阳错、造化弄人的命运。
韩述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一张接一张地递过纸巾,然后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她微微颤抖的、瘦削的肩膀紧紧揽住,给予她无声而坚实的支撑。
“对不起……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叶勤勤猛地站起身,声音哽咽,几乎无法成语。
她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过于汹涌澎湃的情感。
谈话,陷入了短暂的、充满悲伤回响的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