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连,步兵的眼睛和耳朵!
在坦克轰鸣着碾碎敌人防线之前,
你们的腿,必须比坦克的履带更早踏上战场!”
汉森的目光锐利如刀锋,扫过每一个侦察连军官的脸。
“前出!”
他猛地挥手,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指向训练场远处那片布满弹坑、散兵坑和焦黑树桩的复杂地域,
“目标指引!
用你们的望远镜、信号枪、电台!
找到敌人的反坦克炮!找到机枪巢!
找到雷区!用你们的命,给坦克的火炮点亮目标!
让它的第一发炮弹,就砸在敌人的心窝子上!”
“道路侦察!”
汉森的手像一把精准的尺子,沿着坦克可能前进的路线虚划过去,
“每一寸土地!
每一个弹坑!
每一丛可疑的灌木!
用你们的眼睛去看,用你们的工兵探杆去捅!
地雷?
反坦克壕?
隐蔽的障碍?
在坦克沉重的身躯碾上去、变成一团燃烧的废铁之前,给老子把它们找出来!
标记出来!
清除掉!”
“掩护进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模拟战场喧嚣的穿透力,
“当坦克开始冲锋,履带卷起死亡的风暴时,你们在哪里?”
他猛地转身,面对古之月,眼神如冰锥,
“紧贴坦克!
在它的侧翼!
在它的后方!
像它的影子!
你们是它的近身护卫!
警惕任何从废墟里、从弹坑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敌军步兵!
他们手里拿着什么?”
汉森做了一个极其危险、迅捷的投掷动作,
“炸药包!
燃烧瓶!
磁性反坦克雷!
用你们的冲锋枪!
用你们的步枪!
用你们的手榴弹!
用你们的刺刀!
把那些想靠近坦克‘裙底’的老鼠,撕成碎片!
在他们把死亡塞进坦克履带之前,把死亡送进他们的喉咙!”
“保护!”
汉森最后重重吐出这个词,目光扫过张爱军,又回到古之月脸上,带着一种冷酷的总结,
“保护这头钢铁巨兽最脆弱的时刻——当它停下开火,成为静止靶子时;
当它陷入泥泞或故障,无助地喘息时;
当它穿过狭窄的街巷,侧翼暴露时!
用你们的血肉和警觉,为它筑起一道活动的警戒线!
你们的命,和它的命,从此刻起,在战场上,是拴在一起的!”
汉森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话语,像一把把冰做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协同”二字下血淋淋的实质。
每一个“用你们的命”,都像重锤敲在侦察连军官们的心头,比张爱军那带着火气的斥责更让人脊背发寒。
徐天亮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调侃彻底消失了,嘴唇紧抿着。
孙二狗和郑三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手榴弹袋。
赵大虎和赵二虎这对东北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古之月依旧沉默着,但他按在冰冷坦克装甲上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空气中,浓重的柴油味、焦土味、金属冷却后的生涩味,
混杂着一种无形的、名为“责任”和“牺牲”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肺叶上。
汉森中尉那冰蓝色的眼珠最后定格在古之月脸上,毫无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
“古连长,让你的‘活腿子’动起来。
现在,立刻,前出侦察!
目标区域——‘断脊岭’反斜面!
用你们的眼睛,为钢铁铺路!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