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的防线这儿,
这儿,还有这儿,全空了。\"
合肥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孙师长凑过来,
鼻尖几乎碰到地图上的蓝铅笔线:
\"确定是撤退?
不是换防?\"
郑三炮蹲在角落里,
啃着冷硬的馒头,
听见古之月说:
\"亲眼看见他们烧辎重,
连炮衣都丢了。\"
孙师长突然一拳砸在桌上,
油灯差点翻了:
\"龟儿子!
老子就知道这帮洋鬼子靠不住!\"
他转身扯下另一份地图,
红笔标出的腊戍位置上,
已经画满密集的蓝圈——
那里今早失守了。
\"曼德勒会战打不成了。\"
孙师长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西线一撤,咱们腹背受敌。
回国的退路...
滇缅公路让鬼子占了,
野人山...\"
\"师长,咱不能走野人山啊!\"
郑三炮突然插话,
河南话带着哭腔,
\"上个月咱团有个弟兄迷了路,
进去三天就剩副骨架,
身上全是蚂蟥...\"
帐篷外的雨声更大了,
古之月看见孙师长的喉结动了动,
伸手拍了拍郑三炮的肩膀:
\"现在不是怕的时候。\"
他转向古之月,
眼神像淬了火的刀:
\"你带侦察连继续盯紧英军动向,
尤其注意他们的通讯线路。
要是发现他们跟鬼子勾连...\"
他顿了顿,从腰间拔出手枪,
\"不用请示,直接给老子把线掐了。\"
离开指挥部时,
暴雨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郑三炮望着远处英军营地方向,
那里的灯光已经全灭,
只剩下几点暗红的篝火,
像鬼子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古之月突然停住脚步,
抬头望着墨色深沉的天空:
\"知道野人山为啥叫野人山吗?\"
他没等回答,径自说下去,
\"因为进去的人,最后都变成了野人。\"
夜风卷着雨林的潮气扑来,
郑三炮打了个寒颤。
后颈的疤又开始痒,
他摸了摸腰间的刺刀,
突然觉得这玩意儿比地图上的防线可靠多了。
远处传来狼嚎,
不知道是野狗还是日军的巡逻队,
总之,这条路,怕是越来越难走了。
三天后,侦察连的加急情报摆在远征军总部的作战桌上时,
曼德勒西线的蓝色防线已经彻底消失。
古之月站在孙师长身后,
看着参谋长用红笔在野人山区域画了个巨大的问号,
笔尖划破纸面,
在地图上留下道深深的伤痕。
\"腊戍失守,
英军西撤,\"
参谋长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我们已经没有正面突破的可能。\"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只有吊扇在头顶发出恼人的吱呀声。
郑三炮躲在门后,
看见几个高级将领互相交换眼色,
领口的将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却照不亮他们眉间的愁云。
\"只能走野人山了。\"
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像块石头扔进死水,
激起阵阵涟漪。
孙师长突然站起来,
合肥话带着血丝:
\"野人山能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