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驮着物资的骡子进去都没出来!\"
他指向墙上的等高线图,
\"五千米的高山,
原始森林,
还有疟蚊、蚂蟥、野人...
这不是撤退,是自杀!\"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
像一群漏了气的皮球。
古之月盯着地图上蜿蜒的红线——
那是计划中的撤退路线,
像条即将窒息的蛇,
在野人山的褶皱里扭曲盘绕。
郑三炮突然想起在英军营地看见的烤面包,
现在想来,那香味竟成了最后的盛宴,
之后便是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侦察连准备出发。\"
孙师长突然转身,
盯着古之月的眼睛,
\"你带先头部队探路,
重点标记水源和宿营地。
记住,能活着回来的,才是好样的。\"
他又看向郑三炮,
\"你小子不是能在山里跑吗?
这次给老子把眼睛睁大点,
别让弟兄们喂了蚂蟥。\"
走出指挥部时,
夕阳正把远处的群山染成血色。
郑三炮摸着后颈的疤,突然笑了:
\"连长,咱这算是从刀尖上,
走到鬼门关了?\"
古之月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远处,不知哪儿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
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扑棱棱的翅膀声里,
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了。
雨林深处,黑暗正在逼近。
没有人知道,
这条退路究竟通向生门还是死穴,
他们只知道,
刀尖已经卷刃,
现在要靠血肉之躯,
在这张打满死结的地图上,
硬生生撕出条血路来。
而郑三炮后颈的那道疤,
终将在野人山的迷雾里,
成为无数伤痕中,
最微不足道的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