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追了出去,伞都忘了拿。雨打在头上,冰凉的,可我顾不上这些,只想着追上那个影子,问问她到底是谁,问问本子里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晒谷场的石板路很滑,我跑了几步,差点摔倒。抬头再看时,影子已经不见了,只有树林入口处的一棵老槐树,树枝上挂着一件蓝色的麻布长裙,被风吹得飘起来,像是有人刚把它挂在上面。
我走到老槐树下,伸手去摸那件裙子,布料是湿的,还带着点井水的凉意。裙子的衣角绣着 “日月花” 图案,和耳房里的门帘一模一样。
就在我的手指碰到裙子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 “哗啦啦” 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说话,又像是东巴经被风吹得翻动。我转头看向树林,树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雾气里隐约能看到很多影子,都是穿着纳西族传统服饰的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别进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是个穿着黑色羊皮褂的老人,手里拄着一根木杖,杖头刻着东巴文 “三朵神” 的符号。老人的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亮,正盯着我手里的麻布裙子。
“阿爷,您是寨里的人吗?” 我赶紧放下裙子,走到老人身边。老人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说:“我是这里的东巴,姓和,你叫我和阿爷就行。你刚才看到的,是‘阿月’的影子,她不该来缠外人的。”
“阿月?是写那个东巴纸本子的姑娘吗?” 我问。和阿爷叹了口气,往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雾气好像淡了点,那些影子也不见了。“阿月是我孙女,五年前没的,跟她姐姐阿星一样,都没找到‘归魂’的路。”
“归魂的路?” 我想起导师说的东巴文化,“您是说,纳西族认为人死后,灵魂要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归魂’?”
和阿爷点了点头,拄着木杖往回走,我赶紧跟上。“我们纳西人,死了之后要请东巴做法事,念《指路经》,给灵魂指一条回家的路。可五年前,寨里要拆,来了外人,把晒谷场的‘署’牌砸了,把东巴庙的《指路经》烧了,我没能给阿星和阿月念《指路经》,她们的魂,就困在寨里了。”
我们走到刚才的四合院门口,和阿爷停下脚步,指着院子里的井说:“阿星是在井里没的,那天她去拦拆房的人,被推到井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阿月受不了,过了半个月,也在井边没了,有人说她是跳井了,有人说她是被阿星的魂勾走了,我看着她长大的,她那么胆小,怎么会跳井呢?”
老人的声音有点哽咽,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巴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名字,是阿星和阿月的东巴文写法。“我每天都来这里,给她们烧点香,念点我记得的《指路经》,可没用啊,她们的魂还是困在这里,有时候会出来,看看寨里的样子,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点微光。我看着和阿爷手里的木牌,突然想起刚才在耳房里听到的声音,想起取景框里的影子,想起老槐树下的麻布裙子 —— 那些不是幻觉,是阿月的魂,她在找她的本子,在找她的 “归魂” 路。
“和阿爷,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我问,“我带了东巴文字典,也学过一点《指路经》的内容,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帮阿星和阿月找到归魂的路。”
和阿爷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又很快黯淡下去:“《指路经》的全文我记不全了,烧了的那本是寨里传下来的老经本,唯一的一本。而且‘归魂’要在‘魂归日’才行,就是每年的七月十五,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可我老了,身体不行了,做不了完整的法事。”
“明天就是魂归日?” 我心里一动,“和阿爷,您教我怎么做,我来帮您,我年轻,身体好,而且我真心想帮阿星和阿月。”
和阿爷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把木牌递给我:“好,我教你。今晚你住在我家,我给你讲《指路经》的内容,还有法事要准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