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鲜红。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惊起几只栖息在厂房顶上的鸽子。在那个充满希望的年代里,虹桥胶鞋厂的红裙与白鞋,正书写着属于她们的青春篇章。
第二章 流水线的秘密
凌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虹桥胶鞋厂的锅炉房就已经开始运转。王师傅将最后一铲煤送进炉膛,压力表的指针缓缓上升,预示着新一天的生产即将开始。这些蒸汽将在两小时后通过管道输送到各个车间,为硫化工艺提供必要的热量,也为车间里的橡胶气味增添潮湿的暖意。
布面胶鞋的生产是一场精密的协作。从原料到成品,一双胶鞋要经过二十多道工序,像一场接力赛般在不同车间流转。李红梅所在的裁断车间是整个流程的起点,那些从仓库运来的原色棉帆布,要先经过合布、浸浆等预处理,才能变得挺括有型。她的裁剪刀总是磨得很锋利,下刀时要精准地沿着样板边缘,既不能浪费布料,又要保证裁片的规整。
“梅梅,这批帆布的胶浆浸得有点厚,裁的时候当心别划破手。“ 组长刘师傅走过来说道,她的手指关节因为常年用力而有些变形,但拿起样板时却稳如磐石。刘师傅是厂里的老资格,从街道小厂时期就在这里工作,见证了工厂从手工操作到半机械化的全过程。她总能根据布料的手感判断出胶浆的浓度,这是年轻女工们羡慕不已的本领。
八点整,裁好的鞋帮部件通过传送带送到缝制车间。王丽在这里负责缝合鞋帮,她脚下的踏板控制着缝纫机的速度,手指灵活地引导着布料走向。缝纫机针头上下翻飞,线迹均匀细密,就像在布料上编织着密码。“你看这针脚,要像钟表齿轮一样精准,“ 她对新来的学徒说,“不然上楦的时候就会歪歪扭扭。“ 车间里几十台缝纫机同时工作,哒哒声汇聚成独特的节奏,熟练的工人甚至能根据声音判断机器是否运转正常。
中午休息时,女工们会拿出藏在抽屉里的小镜子和梳子,趁着吃饭的间隙整理妆容。车间的水龙头下,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女工在洗手,她们的手指因为长期接触布料和胶水而有些粗糙,但指甲缝里却总是干干净净的。张丽芬有个小巧的香脂盒,是她结婚时买的,每天午饭后都会仔细地抹在手上,“这橡胶水太伤皮肤了,不保养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将香脂盒递给李红梅,盒盖上的牡丹图案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
下午的成型车间是最忙碌的地方。这里的工人要将缝制好的鞋帮套在木制鞋楦上,然后依次贴上内围条、海绵中底和大底。王建国负责刷胶工序,他手里的刷子蘸着特制的胶浆,在鞋帮边缘刷出均匀的薄层。“这胶浆要刷得恰到好处,多了会溢出来,少了又粘不牢,“ 他解释道,“温度也要掌握好,冬天要加热,夏天要降温,不然都会影响粘性。“ 车间里弥漫着刺鼻的胶味,但老工人说闻久了就习惯了,甚至能从气味中分辨出胶浆的配方是否正确。
硫化是胶鞋生产的关键环节。当半成品被送进硫化罐时,操作工要仔细检查每一个阀门和仪表。这个圆柱形的压力容器能将温度升到 140℃左右,使橡胶分子发生交联反应,从而获得稳定的物理性能。“就像蒸馒头,“ 老操作工赵师傅说,“时间不够生,时间太长又会糊。“ 他盯着压力表的眼神专注而虔诚,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硫化完成后,打开罐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橡胶和蒸汽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胶鞋特有的清香。
质检车间是成品出厂前的最后一道关卡。李红梅每周有两天会被调到这里帮忙,她的任务是检查每双胶鞋的针脚、粘合和外观。“你看这双鞋的围条,有点气泡,“ 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解释,“穿着可能没问题,但不符合出厂标准。“ 不合格的产品会被送到返修区,由专门的工人进行修补。墙上的质量统计图表每天更新,红色的标记代表不合格品,蓝色代表合格品,女工们都暗自较劲,希望自己负责的工序少出现红色标记。
傍晚的包装车间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因为这里的工人最早看到成品。她们将检验合格的胶鞋成对放入纸盒,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