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陈列馆时,发现好几件展品被移动过位置,最奇怪的是,那双白鞋残片竟出现在了当年阿珍工作的缝纫机旁。
“夜里值班的保安说,听见展厅里有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硬底鞋在走。” 林秀指着监控录像,画面里空无一人,但确实能看到展柜的玻璃门自己打开了。
我们调取了所有监控,发现在凌晨三点,总有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在展厅里移动,最后停在阿珍的照片前。
“会不会是刘管事?” 我想起那个独眼老人,他上个月去世了。
林秀摇摇头:“他的葬礼我去了,走得很安详。”
当晚我们留在陈列馆守夜。凌晨时分,缝纫机突然 “咔嗒” 响了一声,我和林秀同时站起来,看见那双白鞋残片正悬浮在缝纫机上方,像是有人在穿着它踩踏板。
“阿珍姨婆?” 林秀轻声问。
残片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落在缝纫机的踏板上。踏板随之上下移动,仿佛真的有人在操作。
我突然注意到缝纫机的抽屉没关严,里面露出个蓝色的本子。打开一看,是本考勤簿,上面记录着 1946 年所有女工的出勤情况。在阿珍的名字后面,最后一天的记录被划掉了,旁边用铅笔写着个 “活” 字。
“她没死?” 我和林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时白鞋残片又飘了起来,朝着仓库的方向移动。我们跟过去,发现仓库的角落里有块松动的地砖,掀开后露出个小木箱,里面装着几件旗袍和一张字条:
“吾妹秀琴(林秀奶奶的名字),火起时得一士兵所救,现已随军南下。待天下安定,必归乡寻你。鞋为信物,见鞋如见人。—— 阿珍”
字条的日期是民国三十五年八月十五,距离火灾已经过去一个月。
第八章 跨世寻觅
我们拿着字条去请教镇上的老人们,终于有位九十多岁的老兵回忆起,当年确实从火场里救出过一个穿旗袍的姑娘,后来她跟着部队去了云南。
“她总说要找自己的小妹,” 老兵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还说自己会做鞋,要给我们做一辈子军鞋。”
林秀决定去云南寻找姨婆的下落。我帮她联系了当地的报社和志愿者,半个月后传来消息,在腾冲的一个养老院里,有位叫陈珍的老人,年轻时是鞋匠,说话带着倘塘口音。
我陪着林秀赶到腾冲时,老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针线缝补鞋子。她的头发花白,但眼神清澈,看到林秀手里的白鞋残片时,突然颤抖起来。
“这是我的鞋……” 老人的声音哽咽,“我找了秀琴一辈子。”
原来阿珍当年被救后,为了不连累家人,改随救她的士兵姓陈。后来她在云南安家,成了随军鞋匠,一直到退休都没停下过做鞋的手艺。
“我总梦见那个火夜,” 老人握着林秀的手,“梦见我那半只鞋,总觉得它在等我回去。”
林秀把老人接回了倘塘。开馆那天,陈珍老人穿着林秀做的布鞋,站在陈列馆的门口,看着 “利民鞋厂” 的石匾,泪流满面。
那天晚上,白鞋坊再也没有出现过灵异现象。监控里的白色影子消失了,缝纫机也安静下来。
我想,阿珍的执念终于了了。她不是在寻找那只鞋,而是在寻找回家的路,寻找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离开倘塘前,陈珍老人送给我一双她亲手做的白胶鞋,和当年那双一模一样。“穿着它走路,心里踏实。” 她说。
现在这双鞋放在我的书柜里,每当我写稿遇到瓶颈时,就会看看它。我知道,有些故事值得被记住,有些坚持值得被尊重,就像这双鞋,历经风雨,却依然洁白。
陈珍老人回倘塘后,并没有闲着。她在陈列馆里开了个小小的制鞋作坊,教镇上的年轻人做传统布鞋。每天清晨,作坊里就传来 “哒哒哒” 的缝纫机声,和当年鞋厂的声音重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