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脸上。他突然转身往村子方向走,拐杖敲在石板路上的声音越来越急,像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别问了。” 林深拽住沈砚秋的胳膊,他的手心全是冷汗,“村里人说,那口井会记事儿。”
那天傍晚,沈砚秋在西厢房的墙缝里发现了一叠泛黄的电报底稿。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 1943 年 8 月 15 日,发报地址是昆明巫家坝机场,收报人栏写着 “重庆军统局”。电文只有一句话:“龙井有异动,疑似日军寻宝队。”
而在底稿的背面,祖父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井底月出时,茶树开花。”
夜雨敲打着土坯房的茅草顶,像无数只手指在轻叩。沈砚秋把电报底稿铺在吱呀作响的木桌上,就着煤油灯昏黄的光仔细辨认。祖父的字迹遒劲有力,却在 “日军” 二字处洇出了墨团,仿佛下笔时极为用力。
“沈记者,喝口茶暖暖。” 林深端着个粗陶碗走进来,碗沿还缺了个小口。茶汤呈琥珀色,飘着股淡淡的兰花香。
沈砚秋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时,突然想起老杨头下午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除了惊讶,似乎还有种难以言喻的警惕,像守护着什么秘密的哨兵。
“这茶是龙井村的特产?” 她呷了一口,茶水滑过喉咙时带着微涩的回甘。
“嗯,老茶树的春茶。” 林深坐在门槛上,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茶园,“村里的茶树大多有上百年了,最老的那棵在井边,传说是明朝时候种的。”
沈砚秋想起井台边那棵歪脖子茶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枝桠却稀疏得可怜,不像能产多少茶叶的样子。
“林向导,” 她放下茶碗,“你知道 1943 年日军来过这里吗?”
林深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他低头用手指抠着靴子上的泥块,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老辈人说,那年秋天来过一队穿军装的,说是勘探队,在山里待了一个月就走了。”
“他们在找什么?”
“不知道。” 林深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过那年冬天,井里淹死了三个人。都是夜里去挑水的,捞上来的时候,脸都白得像纸。”
沈砚秋的目光落在电报底稿上 “寻宝队” 三个字上。祖父曾在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1943 年突然从昆明消失,档案里只写着 “调往战地服务”。现在看来,他很可能是受军统所托,暗中调查日军的动向。
“林深,” 她忽然想起什么,“丙戌年是什么时候?”
“就是今年啊。” 林深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沈记者您问这个做什么?”
沈砚秋没回答。她走到墙角,推开那扇糊着旧报纸的木窗。雨雾中,井台的轮廓若隐若现,那口古井像只睁着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山村的一切。祖父手稿里的那句话再次浮现:“井底月出时,茶树开花。”
夜半时分,沈砚秋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木板,断断续续地从井的方向传来。她悄悄披衣下床,抓起相机摸出房门。
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给茶园镀上了一层银霜。井台边站着个黑影,正弯腰往井里看。沈砚秋屏住呼吸,悄悄举起相机,对准焦距。
当快门即将按下的瞬间,那黑影猛地转过身来。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 是老杨头。老人手里拿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装着些黄纸和香烛,像是要祭祀什么。
沈砚秋连忙蹲下身,躲在一棵茶树后面。她听见老杨头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在说什么咒语。接着,“扑通” 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扔进了井里。
等老杨头蹒跚着走远,沈砚秋才敢走到井边。她借着月光往井里看,水面平静如镜,映着天上的月亮。可当她盯着月亮的倒影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那月亮的形状有些不对劲 —— 它不是圆的,而是带着一道缺口,像被人咬过一口。
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