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末机械地点头,嘴里跟着念称呼,耳朵里却全是嗡嗡的回声。
有人想凑过来跟老人说句悄悄话,刚张了嘴,就被"
煤气罐"
一个眼刀刮过去,悻悻地退到门外。
阿末以为这认亲的流程该结束了,没等她喘口气,这群亲戚就跟潮水似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祖奶奶和她,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煤烟味和老人身上的膏药味。
阿末心里毛,悄悄溜出来找陈飞。
"
煤气罐"
正叉着腰在院里指挥人搬柴火,见她出来,眼皮一耷拉:"
阿末,我们去给你公公婆婆上坟,路远泥多,你就搁屋里等着,我们一钟头就回来。
"
阿末心里打鼓,可看着陈家姊妹几个扛着纸钱篮子往外走,也只能点点头,在屋檐下的条凳上坐下。
墙根的蛐蛐叫得欢,太阳慢慢爬到头顶,一个钟头过去了,人影都没见着。
阿末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他们该不会是故意把我扔在这儿吧?"
她壮着胆子走出院子,没人拦她。
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纳鞋底的老太太抬头看她,有个穿蓝布衫的笑道:"
这是陈家老五的媳妇吧?来喝口水不?"
阿末摇摇头,心里的警惕松了半截,又慢悠悠踱回院子。
又等了快半小时,陈家姊妹总算回来了,裤脚全沾着泥。
"
煤气罐"
一进院子就冲陈飞的三姐嚷嚷:"
你看她,都来这么远了,兜里揣着那两千块钱跟揣着金元宝似的,就不知道掏出来给婆买点吃的,给我们姊妹几个添件衣裳?真是个铁公鸡!
"
陈飞的三姐是纺织厂的挡车工,手上全是茧子,话不多,只瞥了阿末一眼,闷声说:"
天不早了,回吧。
"
"
不出钱还想逛庙会?"
煤气罐的三角眼剜了阿末一下,"
后山头那庙会多热闹,皮影戏、糖画儿样样有,她不掏钱,谁带她去?"
阿末攥紧了口袋里的布包,那是她妈偷偷塞给她的私房钱。
她别过脸,心里冷笑:当初媒人拍着胸脯说陈家"
日子过得红火"
,就这?连逛庙会都要算计媳妇的私房钱?养不起媳妇就别娶,丢人现眼!
那场探亲,连顿正经饭都没吃就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