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咱们要‘灭丁、灭粮、灭捐’,让天下太平!”
“灭丁!灭粮!灭捐!”王老五第一个高呼,刘二柱跟着喊,人群中渐渐响起呼应,声音越来越大,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张羽勋抬手示意安静,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纸,在火把上点燃。黄纸烧出的青烟盘旋上升,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待纸烧成灰烬,他将灰末抖进一个粗瓷大碗,让刘二柱打来山泉水,用树枝搅匀,碗里立刻浮起一层细碎的泡沫。
“这是神水,”张羽勋举起碗,“喝了神水,百病全消,当兵的刀砍不进,枪打不伤!但喝神水前,得先立誓:不贪色,不贪利,跟着真命天子,杀官除霸!谁愿立誓?”
“我愿立誓!”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喊着上前,她的丈夫昨天被抓了壮丁,孩子又染了风寒,已是走投无路。张羽勋让她跪在杨狗剩面前磕了三个头,将半碗神水喂给孩子,剩下的让妇人喝下。
接着是王老五、刘二柱,还有几个胆大的农民,都一一立誓喝了神水。张羽勋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对王老五说:“拿刀来!”
王老五愣了一下,从腰间解下砍柴刀递过去。张羽勋接过刀,对众人说:“大家看好了!喝了神水的,刀枪不入!”说罢,他闭着眼,举起刀朝自己的胸膛砍去——“当”的一声,刀刃似乎被什么东西弹开,胸口只留下一道白印。
人群发出惊呼,有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其实这是张羽勋早年在江湖上学的戏法——砍下去的瞬间,他胸口的肌肉猛地绷紧,同时手臂巧妙一收,刀刃只是轻轻擦过皮肤。但在火光摇曳、众人半信半疑的氛围里,这手绝活足以令人信服。
“真的砍不进!”“是神仙保佑!”人群炸开了锅,更多人涌上来要求喝神水、立誓。张羽勋却摆手道:“今日神水已用尽,明日卯时再来。记住,凡入我神坛者,须斋戒三日,不近女色,不沾荤腥,否则神水失灵!”
他特意留下三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农民,让他们在洞口搭建神坛。王老五和刘二柱找来几块平整的石板,拼成一个半米高的台子,上面摆上香炉、烛台,正中供奉着杨狗剩的座位。张羽勋又用朱砂在黄布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让他们挂在洞口,说是“镇坛符”。
忙活完已是深夜,山洞里只剩下张羽勋和杨狗剩。张羽勋从怀里掏出白天没吃的洋芋,递给杨狗剩一个:“吃吧,以后你就是真命天子了,得吃饱饭。”
杨狗剩啃着洋芋,小声问:“东林叔,我真的是天子吗?”
张羽勋摸了摸他的头,眼神复杂:“你说你是,你就是。记住,以后有人叫你‘陛下’,你就点点头,别说话。等咱们把官兵打跑了,让你天天吃白米饭,还有肉。”他望着洞外的星空,喃喃自语,“当年胡胜海黄号军能闹十二年,我张羽勋凭啥不能?这世道,不闹是死,闹了还有条活路!”
原来张羽勋早有预谋。他年轻时听老人们讲过咸丰年间黄号军起义的故事,胡胜海率领的黄号军在德江、思南一带坚持抗清十二年,打得清军将领李元度哀叹“血痕犹渍万山寒”。那些故事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年春天,务川县长娄聘三为了讨好上司,强征“剿匪捐”,每亩地加征三升米,百姓怨声载道。张羽勋见时机成熟,才想出“真命天子”这出戏。
第二天一早,香树坝的百姓扛着锄头、背着粮食赶来。张羽勋让杨狗剩坐在神坛正中的椅子上,头戴用红布缝制的“皇冠”,接受众人跪拜。他自己则站在一旁,自称“大佛主”,宣布神坛规矩:
- 入坛者须缴纳“香火钱”,可缴粮食、布匹或铜钱,由王老五登记入账,说是“献给天庭,保佑风调雨顺”;
- 每日卯时、酉时集中拜坛,念诵“神咒”,由张羽勋亲自传授;
- 青壮年男子须在洞外空地上练武,由刘二柱带领,练习刀叉棍棒,说是“天兵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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