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关的雪,下了整整三十天。
陈文站在城墙的垛口旁,手指扣着冰冷的青砖,指节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城楼下的积雪堆得比城墙还高,远处的山峦被白雪覆盖,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完颜烈的军营帐篷像黑色的毒瘤,密密麻麻地铺在雪地里 —— 从三天前开始,敌军的火炮就没停过,城墙的东南角已经被轰出一个缺口,士兵们用沙袋和尸体堵住缺口,鲜血在雪地里冻成暗红色的冰棱,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 “咔嚓” 声。
“营长,该换药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端着药碗走过来,他的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是十天前在修补城墙时被敌军的流弹打断的。药碗里的草药汤冒着微弱的热气,却在递过来的瞬间,就结了一层薄冰。
陈文接过药碗,一口灌下去,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了冻僵的身体。他看着身边的士兵,大多都带着伤,有的手臂缠着绷带,有的腿上绑着木板,还有的士兵因为冻伤,连握枪的力气都没有。“兄弟们还能撑多久?” 陈文的声音沙哑,这三十天里,他几乎没合过眼,每天只能靠着雪水和硬得能硌掉牙的干粮维持体力。
士兵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粮库里的干粮只剩最后两袋了,柴火也快烧完了,昨晚又有三个兄弟冻僵了…… 还有,城西的伤员,因为没有药品,已经…… 已经没了五个。”
陈文的心像被冰锥扎了一下,他抬头望向南方 —— 按照军部的承诺,支援部队本该在十天前就抵达,可如今,除了漫天的大雪,什么都没有。三天前,他们派出的最后一名信使,在返回时被敌军的斥候射杀,信使的尸体被挂在敌军的旗杆上,冻成了一具冰雕,身上还绑着一张纸条:“西南联邦的残兵,趁早投降,否则冻死饿死在黑石关!”
“营长!敌军又开始炮击了!” 城楼下传来士兵的呼喊,紧接着,“轰隆” 一声巨响,一颗炮弹落在城墙不远处,积雪被炸开,飞溅的雪块夹杂着碎石,砸在陈文的钢盔上。
他猛地直起身,拔出腰间的步枪,对着城楼下大喊:“兄弟们!拿起枪!守住缺口!支援部队很快就到了!”
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有的拄着步枪,有的拖着受伤的腿,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唐继辉拖着被炮弹碎片划伤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手里握着赵刚留下的 “杀贼” 砍刀:“文兄,敌军的主力在东南角集结,看样子是要强行攻城了!”
陈文看向城墙的东南角,那里的沙袋已经被炮火炸得稀烂,露出下面堆叠的尸体,敌军的士兵正举着盾牌,一步步向城墙逼近,像一群贪婪的饿狼。“让第 3 连的兄弟顶上去,用手榴弹炸!” 陈文嘶吼着,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撕裂,“告诉兄弟们,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敌人垫背!”
唐继辉刚要转身,就看到罗明从西侧跑过来,他的军装沾满了血污,左臂还在流血 —— 刚才为了堵住西侧的缺口,他被敌军的长矛刺穿了手臂。“文兄!西侧也有敌军进攻,我们的人快顶不住了!” 罗明的声音急促,额头上的血混着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陈文闭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