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在那里,他看到陈阳正不顾一切地蹲在地上,用双手拼命地扒开沙土,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株幸存的幼苗,那背影倔强得让人心疼,也孤独得让人心碎。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曾这样为了一个理想而不顾一切。
可是,岁月和经历告诉他,现实往往比理想更骨感。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沙土和淡淡的植物汁液味道,这味道曾经让他无比振奋,此刻却充满了苦涩。
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挣扎,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懂……你们说的,我都懂。理性上,我知道你们是对的。安全第一,现实困难……这些道理,我比谁都明白。”他的声音开始哽咽,眼圈红了,“可是……这片试验田……”
他伸手指向那边,手指微微颤抖,“它不只是一块田啊……它是我和陈阳、穗儿,还有之前因为觉得没希望而离开的同学们,熬了无数个日夜,一滴汗一滴汗,甚至是一滴泪一滴泪浇灌出来的。夏天顶着四十度的高温记录数据,冬天冒着零下二十度的严寒守护幼苗……穗儿那丫头,为了省水给苗喝,自己嘴唇干裂都舍不得多喝一口;陈阳那小子,为了观察夜间土壤墒情,差点被狼盯上……它是我们对抗这片荒漠的希望,是金川村可能焕发新生的种子,也是……也是我们这些傻子的信仰啊……”
老人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赶紧别过头去,用粗糙的手掌狠狠抹了一把脸,肩膀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现在,眼看它就要在这沙土下焕发生机了,却要我们亲手放弃……这心里头,就像被挖走了一块肉啊……太不甘心了,真的太不甘心了……”
这位一生致力于改造荒漠的老教授,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的眼泪,不仅是为试验田而流,更是为那看似触手可及却又被迫放弃的未来,为那份沉重而无力的不甘。
不远处,陈阳的母亲正紧紧攥着陈父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滴落在满是尘土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她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心里没有那么多宏大的理想和乡土情怀,她最大的愿望,最朴素的信仰,就是儿子平平安安。
“他爹……你就劝劝阳阳吧……算我求你了……搬迁好,搬迁安全啊!这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敢待了!前天晚上,那风吼得跟鬼叫似的,沙子打得窗户啪啪响,房子都在晃……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阳阳了……”
她泣不成声,身体因后怕而剧烈地发抖,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他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啊……我还不如跟着他去了……”
母亲的哭声悲切而绝望,那是一个母亲最原始、最深刻的恐惧,足以让闻者心碎。
陈父一下一下地、沉重地拍着妻子的背,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理解儿子的执着和那份对土地的眷恋,他也曾年轻过,也曾有过梦想。
但他更理解妻子的恐惧,那是基于最本能的母爱。他望着儿子在试验田边那固执而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