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皮的方案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手指头在上面点啊点的,最后也没说赞成,只是哼了一声,说:‘哼,小子,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得给我走到底!别半路哭鼻子跑回来,那才叫丢人!’ ”
陈阳模仿着父亲严肃的口吻,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后来,还是我妈偷偷告诉我,我爸半夜睡不着,一个人摸黑到客厅,就着窗外路灯的光,又把我那本方案翻出来看,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小兔崽子,想的这些条条框框,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临走那天早上,他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脸色还是硬邦邦的,说:‘拿去,当周转资金,穷家富路。等你在戈壁滩真给我干出点样子来,我再认你这个有出息的儿子!’ 我知道,他说这话,其实就是……妥协了,也是用他的方式,在支持我了。”
拾穗儿静静地听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暖又酸,眼眶忍不住又湿润了。
她深知,天下父母心,莫不盼着儿女能安稳顺遂。陈阳的父母为他规划军校之路,那份殷切的期盼背后,是深沉得化不开的爱。
而陈阳,这个看似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为了践行与她在草原星空下许下的诺言,竟然如此毅然决然地顶住了来自家庭的压力,选择了一条充满未知与艰辛的荆棘之路。
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这份不顾一切的奔赴,让她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陈阳……”
她哽咽着,只能更紧地回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无声的紧握之中,“我们……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拼尽全力也要干出个样子来,绝对不能……不能让叔叔阿姨失望。”
“那是一定的!”
陈阳重重地点头,眼神里燃烧着青春的火焰与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抬起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动作里充满了宠溺与安抚。
“等明年开春,咱们种下的树苗都活了,泛了绿,我就带你风风光光地回我家,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儿子选的路,没错!我们种下的不止是树,是希望”。
正说着,车厢那头传来了列车员推着餐车走过的声音,伴随着略带地方口音的吆喝:“盒饭、矿泉水、方便面喽——有需要的旅客吗?”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人间烟火的热闹气。
直到这时,两人意识到,因为紧张一直还在车厢连接处站着,于是赶紧按票上的座位号找到了靠窗的位置座下来,此时两人才感觉到胃里空落落的,正午的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汹涌袭来。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窘迫和笑意——刚才光顾着倾诉心事,竟把吃饭这头等大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饿了吧?我去买两份盒饭,再拿两瓶水。你就在这儿等着,千万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陈阳说着,松开了那只握了许久、几乎有些麻木的手,指尖离开时,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