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晾晒。
戈壁的夜风凉,她就坐在旁边守着,怕风吹走纸页,怕露水打湿字迹。晒了两天后,她又找来最细腻的戈壁沙,用指尖蘸着,像打磨玉器一样,轻轻蹭着纸页上的污渍。
沙土磨得指尖发烫,很快就起了水泡,水泡破了,流出的水混着沙土,在指尖结成硬硬的痂,可她一点也不在乎。
当那些数字和公式终于清晰地露出来时,她抱着练习册,坐在月光下笑出了声,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滴在纸页上,晕开小小的圈。
从那以后,每个晚上,她都会趴在小桌上,借着油灯的光做题。
她的左眼因为三年前的沙暴,角膜被飞沙划伤,留下了一道瘢痕,看东西时总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所以她只能把脸凑得极近,近到鼻尖几乎贴在纸面上,右眼死死盯着字迹,左眼微微眯着,像在努力捕捉每一个符号。
油灯的黑烟熏得她眼睛刺痛,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就用手背抹一把,继续写——手背上沾着油烟,很快就变成了黑色,可她的字迹却依旧工整,一笔一划,像在刻字。
“奶,我今儿……我今儿算出来那道题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了油灯的火苗,又像怕打扰了奶奶缝补。
阿古拉从不问“什么题”,她看不懂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却会停下手里的针线,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孙女专注的侧脸。
灯光照在拾穗儿的脸上,能看到她鼻尖上沾着的油烟灰,还有因为用力眯眼而皱起的眉头,可那双右眼,却亮得像戈壁滩上的星星。
这时,阿古拉会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蓝布包——那是她嫁人的时候带过来的,边角已经磨得发白,上面绣的小花也褪成了浅灰色,可她依旧把它视若珍宝,贴身放着。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躺着几颗沙枣——干瘪得像老树皮,表皮皱巴巴的,却是戈壁滩上为数不多能吃的东西。
她用手帕把沙枣擦了又擦,直到表面发亮,才挑出最大的一颗,塞进拾穗儿手里:“吃吧,甜。”
拾穗儿接过沙枣,指尖能感觉到沙枣粗糙的表皮,还有奶奶手心残留的温度。
她咬下一小口,干涩的果肉在嘴里慢慢化开,透出一点微弱的甜,像苦日子里的一点糖。
而阿古拉自己,会捡起一颗最小的,甚至带着虫眼的沙枣,放在没牙的嘴里,慢慢嚼着,嘴角还会露出一丝笑,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除了沙枣,祖孙俩的粮食就只有青稞面和野菜。阿古拉每天天不亮就会起床,背着那个破布袋去沙丘背风处“找钱”——其实就是捡铜屑和铁渣。
那些金属颗粒小得像沙粒,混在黄沙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得趴在地上,用一个破筛子一遍遍地筛沙子,再用手指一点点扒拉,把那些闪着微光的颗粒捡出来,放进布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