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城夜雨收得干净,窗台上的水痕一条条拉直。
李一凡回到办公室,没有立刻坐下。
他把窗推开,让潮气涌进来、把脑子里还在翻滚的细节冲一冲。
上一世的记忆像暗潮,隔着岁月拍在同一面堤上:地方平台短借长投,地产商“股东借款—优先受偿—抽屉协议”
,银行端“坐席代签—变量利率—提前回购”
。
当年很多人是被“程序”
拖死的,不是被真相击倒。
重来一回,他要把门框换成铁的。
台灯下,他只画了一个三角:贷、借、地。
三角旁写三行小字——钱回工程、地回城市、风险归自己。
这就是他要落地的“三限”
:限贷(按工程节点放、坐席实名核)、限借(平台与地产互不循环加杠杆)、限地价(不以高溢价透支未来现金流)。
不是口号,是要长在机制里的骨头。
清晨八点半,小礼堂里只摆了两排椅子。
财政、住建、金融监管、自然资源、审计、国资六家主官落座,门口没有横幅,屏幕上只有三个词:三限落地。
李一凡不铺陈,他把上一晚画的三角投到屏上:先摁杠杆,再给活路。
今天我们谈的不是好看,而是明天不出事。
他把节奏拆成三步:当日拍板、当周入制、当月上墙。
对外不动员,只细则。
声音不高,气势很硬。
反弹来得快。
银行侧担心“限贷”
伤到优质项目;城投担心“限借”
限制周转;自然资源担心“限地价”
压弯地方财力。
李一凡把笔扣在桌角:优质项目我们开绿道,但坐席实名与证据墙一个都不能少;限借不是不借,是不能借来兜旧债;地价不是低价,是不许以未来十年的热闹做今天的会计。
他顿了顿,愿意做的,今天就上;怕担子的,可以让位。
会场静下来。
常之朗把“风险样本库”
投上屏:午休代签、影子公司、变形授权、地价返佣、变相兜底……每一个词后面都挂着截图与编号。
李一凡没有抬嗓,上一世我们惨在两件事:一个是看不见的合同,一个是说不清的责任。
这一世,把它们都拉到光里。
湾南来的行长想打太极:“书记,变量利率是市场的常规工具……”
李一凡打断:“变量可以,隐匿不行。
今晚零点前,把全省变量利率合规底稿上传透明窗后台;谁的条款写了回购影子、谁的收益权带对赌,明天就别办贷。”
行长下意识咽口水,点头“执行”
。
当天下午,第一份“限贷细则”
挂出:坐席实名、流程四同屏、节点回执与专户流水并联;对科技制造、保障性租赁、公共交通开“绿道”
,上限、时限、责任人写得像钉子。
晚上八点,第二份“限借细则”
上线:平台不得为地产提供循环加杠杆,“股东借款”
不得优先受偿,“抽屉协议”
一律红卡;对城投“旧账重签”
,明确“重大情势变更”
启动条件。
临近十点,“限地价细则”
压轴:地价评估引入现金流折现,上盖收益与城市公共产品联算;严禁以财政兜底填坑,“站城一体”
的钱,只能从站与城里出,不许从账本里变。
夜深了,风吹得百叶轻响。
李一凡没走,他盯着后台热度图——有人在翻“细则”
的细节,有人在拷截图,有人在犹豫。
他打开抽屉,摸到那张写着“风雨作磨刀石”
的便签,重新按平。
上一世他没来得及按下去的,这一世要按到底。
十点四十五,金融监管分局热线突然亮红:湾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