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摸到月亮的半山腰上,有间嵌着玻璃糖纸的面包房。烟囱是用甘草捆成的,烤面包时会冒出粉白色的烟,像撒了把糖霜;门帘是串起来的麦芽糖,风一吹就粘在一起,发出“滋滋”的甜响;柜台后站着位系樱桃红围裙的小刺猬团团,他背上的刺总插着几颗杏仁片,鼻尖沾着面粉——那是揉面团时蹭到的。
这家面包房只在月亮出来时营业,烤的面包都带着“光”。给早起的鸟儿烤的“晨露面包”,切开后会流出透明的汁,像把露水冻在了里面;给失眠的松鼠做的“松针吐司”,每片都印着月牙纹,吃了会打带着松木香的哈欠;最特别的是“星星面包”,要把收集的月光揉进面团,烤出来的面包上会嵌着一闪一闪的糖粒,像把星星掰碎了撒在上面。团团说,这些带着光的面包,能让每个夜里的生灵都尝到甜。
这天傍晚,月亮刚爬上树梢,面包房的麦芽糖门帘就被“叮咚”撞响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獾抱着空陶罐站在门口,爪子上沾着泥土,眼睛红红的。“能……能换个面包吗?”小獾把陶罐递过来,里面只有几颗干硬的野栗子,“我妈妈病了,想吃带甜味的东西,可我找不到蜂蜜了。”
团团赶紧掀开烤箱,里面正烤着“蒲公英面包”,金黄色的面团上沾着白色的绒球,像撒了层雪。“不用换,”他用竹夹子夹起一个,放在荷叶盘子里,“这个给你,凉了会更甜,像把春天的风裹在了里面。”小獾捧着面包,鼻尖动了动,突然掉下眼泪:“妈妈以前总说,蒲公英面包烤好时,整个山坳都会香得打转转,可她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团团的心像被热面包烫了一下,他从柜子里取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月光糖浆”——是把满月时的月光熬了三个晚上才成的,稠得能拉出金丝。“往面包上抹点这个,”他把罐子塞给小獾,“妈妈吃了,会想起以前晒过的月光,暖暖的。”小獾点点头,刚要走,突然指着烤箱:“能再要个星星面包吗?我想让妈妈看看星星,她好久没出过山洞了。”
团团笑着往面团里多加了两勺月光,这次烤出来的星星面包,糖粒亮得像真星星。小獾抱着面包跑出门时,团团看到他的脚印上都沾着面包屑,像撒了一路的小珍珠。
没过多久,麦芽糖门帘又响了,这次是只翅膀受伤的夜莺,羽毛上还沾着血。“我想求个‘回声面包’,”夜莺的声音哑得像磨砂纸,“我的嗓子坏了,唱不出歌,宝宝们听不见摇篮曲,整夜整夜地哭。”团团这才注意到,夜莺的翅膀有道深口子,大概是被树枝划破的。
他赶紧取来“芦荟面团”——是用清晨的芦荟汁和的面,能让伤口凉凉的。“先把这个敷在翅膀上,”团团小心地帮夜莺包扎,“回声面包要等月亮最圆的时候烤,那时的面团能记住声音,你以前唱过的歌,都会藏在面包里。”夜莺的眼睛亮了:“真的吗?我还能让宝宝们听到我以前的歌声?”
团团点点头,往新揉的面团里滴了滴晨露:“再加点露水,歌声会更清透,像山涧的水在石头上跳。”他一边烤面包,一边听夜莺讲她的宝宝:“老大的绒毛是浅褐色的,像刚发芽的树枝;老二总爱啄姐姐的尾巴,像颗停不住的小豆子……”面团在烤箱里慢慢鼓起,把这些话都吸了进去,变得圆滚滚的,像藏了好多悄悄话。
当“回声面包”出炉时,果然发出轻轻的哼唱声,是夜莺以前唱的《月光摇篮曲》,软乎乎的,像裹着棉花。夜莺叼着面包,翅膀好像都有力气了,飞出门时,还回头唱了个哑哑的调子,像在说谢谢。
月亮升到头顶时,面包房来了位不寻常的客人——一只瘸腿的老狐狸,拖着条伤腿,却背着个沉甸甸的藤筐。“我来换‘记忆面包’,”老狐狸把筐里的野葡萄倒在柜台上,紫莹莹的,像堆小宝石,“我想想起老伴的样子,她走了三年,我连她尾巴上有几根白毛毛都忘了。”
团团把野葡萄榨成汁,和进面团里,烤出的“葡萄面包”紫得发亮,咬一口会流出甜甜的汁。“记忆面包要放片她最喜欢的叶子,”团团说,“你老伴以前最爱什么?”老狐狸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她爱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