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摸到云朵的山尖尖上,有一家藏在彩虹影子里的当铺。当铺的屋顶是用做的,下雨时会融化成甜甜的糖浆;门是半透明的云絮,推开门会沾一手软乎乎的白;柜台后坐着位戴珍珠云帽的小狐狸糖糖,她的尾巴像团蓬松的羊毛,爪子上总沾着亮晶晶的糖霜——那是清点“云朵当品”时蹭到的。
这家当铺不收金银,只收生灵们暂时用不上的“念想”。想冬眠的刺猬会当掉“夏天的记忆”,换来一整个冬天的安稳睡眠;要迁徙的雁群会当掉“故乡的风”,换来飞越海洋的勇气;最特别的是月亮当的“圆缺”,它总在满月时来当掉半块月光,说这样能让人间的思念留得更久些。而糖糖给的当品,是用云朵做的,不同的念想能做出不同味道:快乐的念想做的会冒粉色泡泡,难过的念想做的则带着点咸,像眼泪的味道。
这天清晨,当铺的云絮门被轻轻撞了一下,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进来,是只背着蒲公英小书包的小兔子,耳朵尖还沾着晨露。“请问……能当东西吗?”小兔子的声音细细的,像被露水打湿的草叶。糖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云帽:“当然可以,你想当掉什么?”
小兔子从书包里掏出一片干硬的三叶草,叶子边缘都卷了,显然藏了很久。“这是我和小鹿的约定,”她的眼睛红红的,“我们说好今年秋天一起去看枫叶,可他上个月搬家了,去了很远的山谷,这个约定好像没用了。”糖糖接过三叶草,指尖一碰到就感到一阵暖暖的颤动——那是藏在约定里的期待。
“这个能当一朵‘等待’,”糖糖转身从云柜里取出一团淡金色的,上面嵌着片小小的枫叶,“吃了它,你不会忘记约定,还能在梦里看到枫叶红的样子。等小鹿回来,凭这个还能换回你的三叶草。”小兔子捧着,突然说:“我能再当一样东西吗?我想当掉‘想念的难过’,这样妈妈就不会看到我偷偷哭了。”
糖糖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个水晶糖罐:“把难过对着罐子说吧,它会变成糖粒,等你想它了,再打开尝尝——有时候,有点难过的回忆,才更让人记得清楚呀。”小兔子对着罐子小声说了很久,罐子里果然慢慢积起一层透明的糖粒,像冻住的眼泪。她把糖罐放进书包,咬了口,眼睛亮了:“是枫叶的味道!甜甜的,还有点阳光的味道。”
小兔子走后,糖糖刚把三叶草放进“念想收藏册”,当铺的风铃就响了——那是用蛛丝和彩虹碎片做的风铃,只有带着强烈念想的生灵靠近才会响。门口站着只老松鼠,背驼得像个问号,手里拄着的松果拐杖都磨得发亮了。“我想当掉‘遗忘’,”老松鼠的声音像被虫蛀过的木头,“最近总忘事,连自己藏的松果埋在哪都记不清了,更怕忘了老伴的样子。”
糖糖请他坐在云朵沙发上,端来用晨露泡的松子茶。老松鼠喝了口茶,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布包,里面是半块烤焦的坚果饼。“这是她最后给我烤的饼,”他的爪子微微发抖,“那天她咳嗽得厉害,还非要爬树摘坚果,说要给我留着冬天吃……现在我连她咳嗽的声音都快记不清了。”
糖糖把坚果饼放在鼻尖闻了闻,闻到了烤焦的苦味,也闻到了藏在里面的、像阳光晒过的棉被一样的暖意。“‘遗忘’太沉了,不好当,”糖糖轻声说,“但我可以给您做个‘记忆’,里面裹着这半块饼的味道,您每次吃一口,就能想起一点她的样子,慢慢就都想起来了。”
她往里掺了些“念想收藏册”里的阳光碎片,又用蜂蜜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老松鼠咬了一口,突然“呀”了一声:“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个小皱纹,像颗没长开的松果!”糖糖笑着点头,看着他又咬了一口,这次他想起了老伴爬树时总爱哼的调子,像山涧的水在石头上跳。
傍晚时,当铺来了位不速之客——一只翅膀受伤的小乌鸦,羽毛黑乎乎的,却叼着朵快蔫了的野蔷薇。“我想当掉‘孤独’,”小乌鸦把蔷薇放在柜台上,声音有点别扭,“我从小就一个人,不知道有朋友是什么感觉,听说当掉孤独,就能找到朋友。”
糖糖看着那朵野蔷薇,花瓣边缘都枯了,却还透着股倔强的香。“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