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夫人又阖上了眼,嘴角勾着一道似有若无的冷笑。
她嫁进定远侯府多年,自问自己上待婆母,下待定远侯颜相胥的兄弟及其家眷都是和和气气的,并不因为自己当家主母就在银子份例上多给自家,而克扣颜家二房、颜家三房的银钱。
定远侯夫人自问,她对待郝氏也好,对待颜相胥的兄弟家人也好,都可以说是问心无愧的,甚至于她自己并不如何插手二房与三房的家事,由着他们自己选择奴婢、组织安排,她自己也从未说过一句什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只是不曾想,她所以为的善待,却换来了戚氏的这般“厚礼”,按着孟七的说法,严重的话,这香囊里的毒物足够叫她精神郁郁寡欢,危及性命。如此看来,戚氏是对掌家之权有所想法,才会对她使用这个手段。
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定远侯夫人送命,剩下的后宅之中,二房因为叔子早逝,剩下孤儿寡母无甚权势,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掀不起什么波浪,而老定远侯夫人郝氏有了年纪,不适宜继续管理后宅,掌家权不就是恰好落到颜家三房戚氏的头上吗。
定远侯夫人想着,嘴角的一丝冷笑更深了一些。她了解颜相胥,颜相胥虽然口头上无甚表示,但是心里一直将二房、三房当成自己嫡亲的兄弟一般对待,她看在丈夫的面子上,也一直对这两家倾心以待,未曾想,竟然养出了三房这样的白眼狼!
这叫定远侯夫人如何不气,如何能够平心静气地接受!她从没有伤害过戚氏的任何权益,而戚氏表面瞧着温顺无害,转身就想要了她的命!
定远侯夫人心头似有一只点燃的火把,熊熊燃烧着自己的愤怒。
等着吧,她会设法收拾想要扰乱定远侯府后宅的恶人的,来一个算一个,来一对解决一双,只要她在一日,就一定不叫定远侯府落到这样的小人手里。
这边定远侯夫人躺在床榻上假寐思索着,周嬷嬷送走孟七出府去取了药回来,见定远侯夫人不在堂屋里坐着,听侍女所说回到了寝屋。
周嬷嬷当即赶到寝屋,向定远侯夫人请示汤药的煎煮之事。
门口敲了敲,定远侯夫人未曾睡着,一响起动静就听得明白,扬声道:“进来罢。”
周嬷嬷得到回应后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里,走到床边询问道:“夫人,方才小厮已经按照吩咐去从冯大夫那处取来了冯大夫亲自抓取的药材,而老奴也已经去药房配好了孟七大夫所开出来的药方子。还请夫人示下,这两位大夫的药都要煎煮吗?”
定远侯夫人支起身子,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对周嬷嬷道:“你把冯大夫写好的字条拿来给我看一下,我好做出个判断。”
冯大夫的用药说明并未直接说出,而是写在了纸上与包装好的药物一同拿了过来。
周嬷嬷取过冯大夫亲书字条,恭敬地递给定远侯夫人,“夫人您看。”
定远侯夫人接过纸张,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看完冯大夫所说明、嘱托的东西,定远侯夫人思考了一瞬,对着周嬷嬷说道:“两个汤药都煎煮起来罢,你亲自盯着孟七大夫开出来的那副汤药。”
周嬷嬷应声称是,“夫人放心,汤药老奴一定仔细看着,不让旁人有动手脚的机会。”
既然冯大夫亲自抓好了药,都已经过了明面上了,定远侯夫人也不好直接指定一人的汤药,另一个人的煎都不煎,这样一来底下的人都能看出她的选择,还不如两幅汤药都煎煮起来,至于她怎么喝,如何喝,就不必让旁人来知晓了。
定远侯夫人对着周嬷嬷颔首,低声道:“嬷嬷,我另外交代给你一件事,此事你须得向我保证,谁人都不能说。”
周嬷嬷看着自家主子这般严肃的语气,当即也认真了起来,保证道:“夫人放心,您告诉我之后我一定守口如瓶。”周嬷嬷了解定远侯夫人,若是平常的事情,她一定不会是这幅神情,想来是一件较为重要的事情,不能对外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