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喘药,B区第三排第五格,蓝色盒子!”一个婆婆中气十足地喊道。
“李寡妇的降压仪要冷链,在进门左手边的冷藏柜里,我记得位置!”另一个老人已经摸索着走了过去。
他们熟稔地报出每一个急件的货柜编号、包裹特征,甚至连收件人的特殊需求都一清二楚,仿佛一张张活的人肉地图。
在他们沉稳有序的指挥下,混乱的场面迅速被控制住。
站长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王大爷,你们……你们怎么记得比系统还准?”
王大爷咧嘴一笑,露出豁了几颗牙的牙床,他举起手电,光柱照亮了他手腕上那圈被摩挲得发亮的铜丝。
“记不住光,也得记住谁被照亮过。”
黎明时分,当最后一单加急配送的药品交到骑手手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牧之在角落里整理遗落的包裹时,指尖触到一个奇特的硬壳包裹。
上面没有印刷字体,只有一行行凸起的盲文。
收件人地址很奇怪:神域科技前台转交苏晚晴。
寄件人署名,一片空白。
苏晚晴接过包裹,指尖在盲文上轻轻滑过,随即愣住了。
她拆开包裹,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边缘被火燎过的纸条。
“你说数据会骗人,可心跳不会。谢谢那天你没关掉那盏灯。”
苏晚晴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微颤。
她想起来了,那是三年前,她还在神域科技实习,调试一台即将报废的发电机组时,随手点亮了一盏无人问津的应急灯。
那盏灯的光,恰好透过窗户,照亮了对面旧楼里一个正在用盲文打字机写作的男人。
她以为那只是一次无心的操作,一个早已被遗忘的瞬间。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夹进随身携带的《无名之光》手稿扉页,那是她一直在写,却从未完成的故事。
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楚牧之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原来,我们一直活在彼此的记忆里。”
回城的地铁呼啸着穿过黑暗的隧道。
楚牧之低头看着手机,物流APP突然弹出一个窗口提示。
“您有一份匿名转运申请:‘始光照我’请求您作为代理人,代为签收未来十年所有寄往老城区的‘希望包裹’,是否授权?”
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有震惊,有迷茫,最终都化为一种沉甸甸的觉悟。
他盯着那个“是否授权”的按钮良久,指尖缓缓抬起,然后重重按下。
“同意。”
在他点击确认的一瞬间,地铁车窗的倒影中,他自己的肩膀上,似乎有一道猫形的光斑一闪而过,轻盈地跃向远方。
同一时刻,在城市最北端的废弃邮局里,一台落满了厚厚灰尘的自动分拣机,某个生锈的齿轮,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竟悄然开始了转动。
履带运行,第一张被打印出的签收回执单缓缓滑出,上面墨迹未干地写着:
签收人:每一个等光的人。
楚牧之收起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疲惫却坚定的脸。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不是APP的通知,而是一条极其简短的日历提醒,来自一个早已注销的号码。
那是奶奶的号码。
提醒事项只有五个字,是她生前设置的。
“小牧,回家。”